朱久炎为了履行带怜星出宫逛街的承诺,早已制定好各种方案,做了很多充足的准备。对于王妃下的禁令,朱久炎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禁令只是王妃为了他的安全考虑而下,事后就算东窗事发,以王妃对儿子的溺爱程度,他只需要到时对王妃施展各种卖萌撒娇手法,应该就能过关。
至于安全方面,朱久炎当然也做足了准备,他早早命令李天佑、李天福两兄弟带领五十个精干侍卫在世子府外等候,毕竟,一个想取他性命的刺客首领逃逸在外,随时有可能会给他致命一击。
侍卫当中,还有昨日江阴侯吴高临行之前送来的两个亲兵:吴争和吴用。
吴高奉旨去广西赴任,并没有在荆州过多停留,带着部曲们来去匆匆,显得那么谨小慎微。
岁月在两个亲兵身躯上留下了苍老印记,换上百姓便衣,他们乍看之下,就像整日在乡间地头里劳作的老农,而且看起来有点呆呆的样子。
一个身材高大,一个矮小,一点儿高手范儿都没有,放在人堆里也是平淡无奇得很。
但王妃当晚特意告诉过他,这吴争二人,曾是大明开国元勋、第一代江阴侯吴良(追封江国公)的麾下亲卫,帐下效力数十年,退能牵马坠蹬,进可辕门射戟,金戈铁马一生,百战而还。
二人虽老,锋芒仍在,王妃仔细叮嘱过朱久炎定当礼遇,以后出门要时刻不忘让他二人贴身保护。
这样强大的阵容,还不能保证安全吗?
世子府,承香殿。
为了掩人耳目,朱久炎早吩咐刘常等宦官代为掩护,再以各种借口拉走了世子府外的值守护卫,也暂时遣退了承香殿内的小太监和宫女们。然后遣人带领怜星来到了这里,毕竟她要是穿着宫装,可出不了王宫的门。
“换上这身衣裳吧,好方便咱们在宫外行走。”
朱久炎拉着怜星走入了内殿,从衣柜里拿出了一套崭新的男士圆领锦衣,让后者换上。怜星红着脸捧着手中的新衣,噔噔噔跑到寝殿的屏风后,羞涩地在不属于她的寝宫内更换衣物。
朱久炎那可耻的目光直接锁定在了屏风之上,晨光将怜星更换衣物时的影子照印在屏风上,每一个细小的动作都清晰可见。望着那窈窕婀娜的影子,将身上的衣衫一件件褪下,继而缓慢又优美地抬起修长的腿……她穿上衣裤,还朝屏风这边无意识地看了一眼。
朱久炎下意识地往边上一躲,嘴里“嘿嘿”贱笑出声。他心里一直念念有词:“这屏风的想法真好,我这脑袋怎么想的,这身材,这腰身,好完美,黄金分割、完美比例啊……”
怜星已经换好了衣物从里面走了出来,她忽然扭头,看了一眼照射进来的阳光和这面屏风。然后她皱起了眉头,用左手手指对着朱久炎的额头中央用力的弹了一下:“好你个小鬼头!小小年纪就长了一副坏心眼!好看吗?!”
“额……姐姐打我干嘛!我扭过头了,明明没看。”对于偷窥这样的事情,朱久炎小同学肯定打死都不会承认。
望着穿上男装的怜星,朱久炎不由地眼睛一亮。
倘若说怜星方才所穿的那一身女装显得她分外地窈窕秀丽,那么如今她换上了一身士子的衣衫装扮,头上一顶书生巾,便活脱脱是一位俊秀的公子哥,只是眉宇间仍不免带着几分阴柔之美,言行举止也偏向少女姿态。
“怎么样?”怜星在朱久炎面前转了一圈,带着几分兴奋、几分期待问道。虽然她穿的是男装,可是身材的妙曼却无论如何也阻挡不住,锦衣黑发,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一双清澈的眼睛闪动着琉璃的光芒,更显得清丽如画,怎么都掩盖不了那种白云出岫的味道。
若是仔细打量,便知道这人是女扮男装了,
额,怎么看,怎么娘炮……她的右手从头至尾都藏在衣袖当中,看来她的心中还是很在乎的,朱久炎心中充满了怜惜。
“很好,姐姐就是个天生的衣服架子,穿什么都好看。”朱久炎冲她竖起大拇指,同时也不忘提醒她:“姐姐,看我。”
怜星疑惑地望着朱久炎,却见朱久炎收起脸上的笑容,双手一振衣袖,负于背后,小小的人儿用龙行虎步般的走路姿势,在她面前走了两圈。
旋即,朱久炎的右手捏着些许衣袖悬在身前,左手单手负在背后,做了几个拿眼望向四周的动作。
“呵呵呵呵……你别……别……逗我发笑,我……呵呵……我呵呵……懂了。”看着这小小的朱久炎学着大丈夫一样,迈着威武的步伐顾盼自雄,最后还起了个展望四方的范。瞧着他那萌萌的姿态,直乐得怜星前仰后合、一阵花枝乱颤。
看得朱久炎是一阵无语,谁叫自己才六岁呢,演什么都TM像个小丑一样。
怜星好半天才止住笑意,她是聪慧之人,立即意识到朱久炎这是在教她男儿应有的举止与气度。旋即,她也像模像样地学了一次,只可惜仅有形似,而无半点神髓,有心人一看仍然晓得她是女子。
“不行吗?”
见朱久炎皱眉不时摇头,怜星有些失望,毕竟她刚才还自以为模仿地挺好的。
他又教了几次,见她仍然无法脱去女儿姿态,索性也就不再强求了,管他呢!看样子怜星在湘王的心中也不太重要,要不也不会有这样一般的待遇,学得不像就不像,我就带她出宫了怎么了?!
“待会出宫门的时候,姐姐藏在人群当中,尽量藏严实点。”
“嗯嗯,我晓得。”
朱久炎也换好装扮,便和怜星往殿外走去。
世子府外,那严阵以待的五十侍卫,早已换上了寻常百姓的服饰。刘常和随身的三个小宦官,再加上李天佑和李天福等人则打扮成富家公子哥的跟班模样,一个个皆是身穿着华贵锦服,显得气势不凡。
怜星藏在众侍卫之中,众人径直朝着体仁门而去。
就在同时,雷远在护卫军二堂上,接到了锦衣卫内线赵虎传递的消息,他摇摇头苦笑,自言自语道:“这个湘王世子真不省心,居然还敢出宫。唉,只能派人在他周围暗中护卫了!咦,要走体仁门?哼,今日体仁门乃魏志勇当值,这人脑子一根筋,嘿嘿,某看你怎么出宫。”
……
(后面一章也被屏蔽了,但是我认为是冤枉的,我复制在这里,大家看下,以后若是解禁了,重复的章节请大家跳过)
朱久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宫门前,负责值守体仁门的护卫军千户魏志勇立即迎了上来。
“湘王右卫甲字千户所,千户魏志勇叩见殿下,恕末将甲胄在身,不能全礼。”
魏志勇双手抱拳、一板一眼的行了一个军礼(拱手礼)。
“魏千户免礼。”朱久炎微微抬手说道。
魏志勇这才起身,严肃而仔细地扫了一眼朱久炎与他身后侍卫们的面孔,面露诧异,低声问道:“殿下要出宫?”
他是清楚湘王妃这段时间对世子下了禁令,禁止他随意出宫的。
“是的,麻烦魏千户放行,让我们出宫吧。”说完,朱久炎还特意亮了一下他的世子宝印。
魏志勇闻言犹豫了一下,满脸为难之色,没过多久,他又斩钉截铁地大声拒绝:“王妃有谕!世子这段时间不能出宫,末将不能放行,请殿下恕罪!”
朱久炎凑近他耳边,放低声音道:“凡事都有例外,我这不是有急事嘛!魏千户给个面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后,我一定会向我娘禀告,绝不会让千户难做。”说完,对李天福使了个眼色。
李天福会意,走上前来跟着魏志勇套近乎,私底下不动声色地往魏志勇手里塞了几锭银子:“这是兄弟的一点小意思,给大家伙儿换防后买几壶酒喝!”
岂料魏志勇瞪了李天福一眼,根本不接银子,反而转身走开,大吼向守门军士吼道:“把侧门都关了!过来列队!”
兵丁闻声列阵挡在朱久炎队伍之前,他们可不管你是不是世子,只听从长官的军令。
这番好戏看得在门外等候的沈亦眉开眼笑:“哈哈,宫门都关了,你个小屁孩现在宫门都出不了,看你还怎么讹本大人的银子。嘿嘿嘿,痛快啊!本大人再等你半个时辰,我倒是想领你一起逛逛荆州城呢,只是,哈哈,我本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呀。”
他得意地捻着胡须,还开腔唱起了南戏《琵琶记》。
所谓打脸不过如此了,尤其还是在初恋一般的存在面前,被人打脸打得啪啪作响,朱久炎脸上挂不住,心中怒火中烧,一把从旁边侍卫身上抽出配刀,用刀比着魏志勇脑袋吓唬道:“你让不让开!我的刀可不长眼!”
众人一见世子居然动刀,守门兵丁们全都目瞪口呆,微微后退一步。但这魏志勇竟无视眼前钢刀,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反而大声下令:“众将官听令,若是我死了,你们都进入城楼,严守各自岗位!谁也不准开门!违者,定斩不饶!”
霎时,魏志勇身后的几百将官,给他那刚硬无比的气势激得勇气大增,踏前一步,齐声应“是”!
喊声震天,气势逼人。
朱久炎拿这魏志勇是真没什么办法了,毕竟他原本只想吓唬吓唬他,骗开宫门。没想到居然碰到这么一根筋、不懂见风使舵的武将。难道还能真动刀?别人对湘王府可是忠心耿耿。
朱久炎正有点下不了台的时候,怜星却挤了上来,悄悄塞了一张纸到他手中。
朱久炎打开一看,只见白纸之上,赫然写着两个大字:“放行”。
这两个字写得力透纸背,如同铁书银钩一般动人,正是他那不靠谱老爹朱柏的手笔,纸张右下角还盖有朱柏的亲王宝印,清晰印着“湘王之宝”四个篆书大字。
朱久炎顿时大喜,按捺住心中的好奇,拿着这令谕对着魏志勇沉声道:“魏千户,别人老称赞你忠勇可嘉、耿直刚烈,本宫还不信!刚才只是试探一下,跟你开个小小的玩笑,你别放在心上,你来看看这是什么!来看看这是谁的笔迹!”
魏志勇双手接过纸张,打开一瞧,当即就认出这是湘王的亲笔手书。
他恭敬恭敬地原物奉还,二话不说,抬手吩咐左右的将官道:“开门,放行!”
“轰隆隆——”
左右两扇侧门缓缓打开,朱久炎等人依次走出宫门。
一名百户察觉有点不太对劲,忍不住对魏志勇问道:“大人,王妃明明有手谕禁止世子出宫,怎么世子殿下又有王爷的放行手书,会不会……咱们还是立即上报,复查一下吧?”
魏志勇眯着眼睛道:“派人去后宫知会一下王妃吧,世子殿下用王爷的手书出宫了。至于真假,咱们查不了了,王爷在宗庙清修,谁能去问呢?就算……那也是王爷家事,咱们只要认真履职就行。都发什么愣!全部打起精神来,都给我站直了!”
一走出王宫,朱久炎就特意落后几步,等到怜星后发问道:“你怎么会有我父王的亲笔手书和宝印?真的假的?”
怜星目光直接落在远处的街道,望着宫外的景色,如玉脂般精致的脸庞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甜美笑容,咬着他的耳朵道:“那字是我昨晚写的,至于宝印嘛,很久以前我用萝卜刻的。呵呵,萝卜改天借你玩玩,要替姐姐保密哦。”
朱久炎吃惊不小,私刻亲王印信,这罪可形同谋反,还有怜星怎么见过湘王宝印?古代又没有激光刻章机,手动刻印可绝对是个技术活,细节上容不得一丝一毫的差错。加上湘王喜好书画,他的书法造诣很高,一个女子要模仿湘王这样男子的雄浑字迹,难度非常之高。
怜星身上真的处处是迷雾。
怜星的眼睛一直在贪婪地观赏着远处的景色,根本没看朱久炎的脸色,人却好似知道朱久炎的疑问一样,回答他道:“姐姐能过目不忘哦,我小时候见过湘王用印,他的宝印我早刻出来了,就等这个机会了。至于笔迹嘛,因为姐姐书法水平比湘王高,天赋嘛,就这么简单。”
朱久炎趁机小声地,问出了自己心中剩下的疑惑:“你明明有了父王的放行手书,那为什么要我带你出宫?”
“小鬼头,一直以为你很聪明,别犯傻行吗。因为你的世子身份啊!姐姐连出宫腰牌都拿不到,却拿着湘王的亲笔手书要出宫,这不是直接告诉别人,是假的吗!只有世子拿出手书才合理不是?走吧,跟姐姐好好逛逛这荆州城。”
说着,怜星又用手指弹了一下朱久炎的脑门。
朱久炎摸着脑门却一点也不恼怒。
因为世子和穿越者的身份,其实让他很孤独和寂寞。虽然他习惯了这种孤独,但是他的心底是渴望朋友的,像怜星这样根本不怕他的样子,能与他平等的交流,在他心中特别难得。她就像后世的女孩子一样,能揪他的耳朵,也能掐他的软肉,这样反而使他乐在其中,让他对怜星那份特殊的感情,更加的深厚。
咱们那个在宫外等候良久的沈亦沈大人,此时却开心的喝起了小酒。他拿着一个装着美酒的小葫芦,拔出酒塞子,一时间酒香扑鼻,四溢弥漫,让人陶醉。他脸上泛起享受的表情,小小的抿了一口美酒:“嗯~好酒!这“姚子雪曲”滋味醇厚,进口甘美,入喉净爽,各味谐调,恰到好处,美呀。”
“沈大人,好兴致啊,看来本宫的向导没用找错人,这“姚子雪曲”就是世人称颂的宜宾“杂粮酒”(五粮液)吧?”
正在独自享受美酒的沈大人,忽然让背后这个稚嫩的童声吓得手一抖,葫芦歪了,美酒“咕咕咕”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