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袍白发人并不是来刺杀高培盛的,而是来将他引开的。这让高培盛不得不怀疑,他和那个与鬼魇正在恶斗的蒙面人是一伙的。所以即便意识到他特意将自己引开,宁愿让他得逞也要将他拿下。
另一边,权倾尘不愿与鬼魇继续缠斗,在鬼魇正充满斗志之时突然放出来一枚烟雾弹。权倾尘虽得以脱身但看见灰袍白发人正处处受制于高培盛时,她忙跃了过去,随即挥出了手中的烟雾弹,上前拉住他正欲逃走时。却不料高培盛大力一挥,就将所有的烟雾全部扫开。
权倾尘和灰袍白发人又再一次暴露了出来,在高培盛欲出手之际,权倾尘忙道:“别动,烟雾中有毒。”
高培盛不信,正要发力时,心间一痛,忙把提起的内力全部放下。而就在他提力放力的瞬息之间,权倾尘和灰袍白发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过了上一次的教训,权倾尘在面对高培盛时又怎么会不耍一些小手段呢。她带着灰袍白发人跃出了高培盛的府邸后,灰袍白发人便放开了她的手,转身欲走。
权倾尘忙将他叫住:“等一下,刚才的那些烟雾中的确是有毒,你就不要解药吗?”
灰袍白发人回过身来,权倾尘将一粒小药丸夹在了指间,对他笑道:“不过要我给你解药,是有条件的。”
灰袍白发人粗重的道:“什么条件?”
权倾尘没想到如此挺身玉立、华发飘逸之人,声音竟然会是如此的粗嘎难听:“你的声音……”
灰袍白发人平淡道:“被药草毒哑的。”
“药草?”
灰袍白发人苦笑道:“是啊,为了活命,我曾吃过很多的药草……”
不知为何,原本以为已经磨练得铁石心肠的权倾尘,竟然会对他起了一丝恻隐之心。但她的立场还是很坚定:“我的条件便是,你揭开你的面具,让我看看你的面目。”
灰袍白发人静静的望着权倾尘,没有说话。权倾尘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温和又或是怜爱。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就好像自己是他久别的故人。过了一会儿后,灰袍白发人突然转身就走了。
权倾尘忙叫道:“喂,如果你不服下解药是会死的。”
但灰袍白发人依然不为所动,甚至走得更快了。权倾尘忙施展轻功,从他的头顶跃过,阻挡在了他的面前:“你当真宁愿死,也不愿意摘下你的面具吗?”
见他又要走,她忙将他拉住:“好了,我不逼你便是。”说着把药丸放在了他的手中,灰袍白发人一扬头,便将手中的药丸吞入了腹中。
权倾尘奇道:“你都不先检查一下吗?你就如此相信我?”
灰袍白发人望着她,点了点头。
权倾尘不解道:“为何?难道你认识我吗?”
她的容貌已经大变,就算是曾经的旧识见到她,也断然再也认不出她来。
灰袍白发人想要点头,却又猛然的摇了摇头。权倾尘见他不愿说实话,深怕再继续追问会将他逼走。莫名其妙的,她很想要再与他多待一会儿。便不断地寻找话题:“你不愿意摘下面具是因为什么啊?”他正要解释,她又将他打断道:“让我先猜一猜。你的职业是不是杀手啊?为了不暴露身份所以才戴着面具。又或者你是犯了事的逃犯,为了躲避追捕才戴着面具。”
灰袍白发人摇了摇头:“都不是,我戴着面具只是因为面目丑陋,不想要吓到其他人。”
权倾尘道:“如果真是因为如此,那你给我看看,我不会被你吓到,也不会嫌弃你……”权倾尘说着伸手去摘他的面具,可她的手还没有伸到时,他便大步流星的走开了。
望着他的背影,权倾尘心里的感觉很奇怪,眼前的那个人,像是很熟悉但又很陌生。
夜已深沉,权倾尘并未回东宫,而是先去了天牢。她带去了笔墨纸砚,让四皇子帮她将那个被高培盛关在药馆中的老翁画下来。对于请四皇子帮忙权倾尘本没抱多大的希望,可没想到四皇子竟然很干脆的就答应帮她作画。
画像作好后,权倾尘就拿到东郊去给白鹤神医看。白鹤神医看到画像十分激动,又惊又喜的道:“这是我师弟白鸽,他已经失踪很多年了,我们都以为他已经不在人世了,没想到他还活着……”
权倾尘问道:“白鹤前辈,那你的师弟会制作一种名为‘要血’的剧毒吗?”
听闻权倾尘的话后,白鹤神医恍然明白,瘫坐在了藤椅上:“这真是造化弄人啊,师弟他怎么也想不到,当年那个备受他宠爱和赏识的小女孩,竟是被他所害死了……”
权倾尘道:“害死淑妃娘娘的并不是前辈您的师弟,因为他毫不知情。如果他知道高培盛让他制作那幅毒药是为了对付淑妃娘娘,那么他也许并不会答应的吧。”
白鹤神医苦笑道:“是啊,如果师弟知道,他一定不会答应的。因为他比我还要疼爱红怜,他早已将红怜当作了他的亲生女儿。所以师弟他即便是死,也不会做出会伤害到红怜的事。但红怜还是因此……”说着哽咽难语。
权倾尘安慰他道:“前辈放心,当年害过娘娘的那些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当权倾尘将这样的一个大发现告知给龙韶阳时,他并未因此而高兴,而是一脸的怒色:“你还记得你曾经向我保证过什么吗?”
权倾尘脸上的笑容褪去,低下头道:“卑职曾向殿下保证,以后的一切行动都听殿下指挥。”
龙韶阳吼道:“我说过让你不要去招惹高培盛和朱启渊他们,他们的狠厉跟恐怖,难道你上一次还没有领教过吗?”
权倾尘不甘道:“卑职知道,但是卑职已经不会贸然行动了,卑职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的,卑职绝对不会再被他们抓到第二次……”
龙韶阳道:“你以为不被抓到,他们就不知道是你吗?权倾尘,你太小瞧那个宦官了。高培盛有多狠你不知道吗?落在他手里的人,连死都是一种奢侈。而你这样三番五次的去挑战他的底线,你说,他会怎么对付你?”
权倾尘知他是关心自己,心间一暖,随即坚定道:“殿下放心,高培盛是很厉害,但他还杀不了我。”
龙韶阳冷冷道:“我不知道你是无知还是过于自信。总之,不管是相府还是高培盛的府邸,你都不能再私自的潜入了。”
权倾尘颌首道:“是。”
龙韶阳的声音突然柔和了下来:“我已经失去漠然了,我不想……再失去你。”
权倾尘抬起头来,从珐琅描金玻璃亭式灯罩中流泻出来的光,映衬着龙韶阳俊美绝伦的脸庞。从那精美如画的眉眼中,权倾尘看到了被他所隐忍着的忧伤和落寞。权倾尘不由得想起了徐灵歌曾经说过的话,东宫不过是一座华丽的鸟笼,而他是困在这座鸟笼中,最孤独的一只鸟。
权倾尘望着他,坚定的道:“殿下放心,我会一直陪着您的。”
她的这句话,带有一些别的味道。龙韶阳闻言抬首,定定的看着她。权倾尘的脸一红,忙低下头去:“殿下,卑职还想要去皇宫一趟。毕竟有些实情,丽妃应该知道。不能让任何人,冤屈了淑妃娘娘。”
龙韶阳点了点头:“嗯,你去吧。”
在御赐的鸠酒被端到丽妃的面前来时,权倾尘悄悄的潜进了她的寝殿。丽妃闻到殿内突然有人闯入的响动,依旧面无表情。但当她看到来人是权倾尘时,神色还是有一些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