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人死卵朝天

王一元下午还是坐丁经理的车回上海。回到七宝宿舍时宋立新一家人正吃饭，他招呼王一元一起吃。和肖总今天的中午饭，王一元脑袋没闲着，嘴巴里却没有吃饱，正好饿着，于是便坐下来吃。

　　吃到一半，余二妮说道，小王，你现在年纪不小了，是该要谈个对象了。你看你这样饥一顿饱一顿的，工作又忙，久了怎么能行？有人照顾你总归要好一点。

　　王一元吞下嘴里的饭菜，笑道，我也想找啊。只是我现在这样，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啥也没有，没有人跟我啊。

　　他突然一下子想起了肖晓晓。到现在，两人不要说打电话，连短信联系也少了许多，甚至好几天才一句两句，也是前言不搭后语。关于和肖晓晓的关系，王一元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宋立新说，小王，你也要相信自己。你自己形象还算可以，我看还是缘分未到。不过要说一直谈不成，还有可能就是钱少了一些。

　　缘分？王一元苦笑着说道，大哥，我都马上三十了。还相信这个？算了吧你。只不过你刚才说到实话了，我也觉得不是缘分未到，可能还是钱未到，这才是真正的根源。

　　有爱未必就有钱，没钱却很难有爱，这倒是真的。特别是在这狗日的上海，哪里还有多少爱呀情的，都是他妈的钱造的，结了婚也只不过是搭帮过日子而已。宋立新好不容易能从嘴里蹦出一些哲学的意思出来，恨恨的说道。

　　咳咳，就知道你这素质。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小王你不要学他。余二妮打断了她老公的话，对王一元说道，现在有了网络征婚，出现了好几个征婚的网站，像世纪佳缘，百合网。回头你把你身份证给我，我给你注册登记一下，咱们也去试试？

　　王一元说道，这个我看行，就死马权当活马医吧。

　　宋立新打趣道，你还不算死马，顶多是一匹半死的好马，还是有希望的。众人哄堂大笑。

　　晚上，王一元坐在宿舍的单人床上，回想着白天老板肖总的一番话。想了很久，一时拿不定主意，他决定先找人商量一下。他首先想到给家里人，姐姐和弟弟他们打电话。

　　拨通电话，互相问候了几句，王一元最后还是放弃了和他们说这件事的想法，他不想让他们引起过多的担心，并且觉得他们也确实帮不上自己什么忙。

　　至于宁波以前的几个好友，细想之下，好像还没到那个程度，又分开了差不多一年，感觉都有些陌生了。其他的，在上海这边真正有交情，能谈事的也没几个人。

　　思考来思考去，王一元还是决定明天上班先和师傅杜于乐，肖云华他们透透风，听听他们的想法和意见。

　　早上，王一元先后去约请杜于乐和肖云华，借口说很久没有聚会了，有空的话大家晚上一起聚聚，吃个饭。地点就定在东方国贸吴翟路上的一家苏北菜馆。

　　到了晚上，王一元在三楼的包间等了不一会儿，杜于乐和肖云华就进来了，意外的是后面还跟着王丽萍。王一元连忙招呼他们入座。王丽萍却先嚷开了，王哥，你不够朋友啊，有好吃的也不招呼咱们。

　　王一元笑着说，看来是我这个亲哥没当好啊。杜于乐笑了，说道，阿哥阿妹等会要好好着喝一杯。肖云华起哄着说，那就来个交杯，算是双方和和气气。

　　点了菜，喝了酒。杜于乐说道，王一元，现在吃也吃了，喝也喝了，你说吧，有什么事？王一元端起酒杯，说，我们先干了这杯，等会还真有事。

　　等众人喝干了酒，王一元就把昨天肖总的意思大致的说了一下，他着重讲了讲自己的顾虑，他说道，我一无财，不仅是现在自己身上没有什么现金，家里也基本不可能提供什么支持，二还是无才，没什么本事，你们大家伙也当然知道我的几斤几两，所以今天就是想向你们请教的，听听你们的想法。

　　杜于乐先说话。她说道，其实你今天不叫我们，这几天我也会叫你们的。现在看来，公司搬迁已经无可避免了。我已经初步想好了。我老公他们单位，上海机场集团，这次要从拆迁的单位和居民中招一批有上海户口，年龄在45岁以下的，女性地面服务工作人员。

　　她说道，我刚好45岁差一点点，也不想这么累了，只想找个稳定的单位去养养老，故所以我准备去试试看。要是成了，这样和家里人还能近一些，小孩还能照顾多一些。

　　王一元表示理解，问道，那你现在手里的客户怎么办？

　　杜于乐说，现在还没想到这么细。有一点我肯定的告诉你，作为你的师傅，如果你真想自己单干，我肯定是要支持你的。

　　王一元转向肖云华。肖云华想了一会儿，实心实意的说道，一元，我听你的，我绝对跟着你干。

　　因为之前土家烧饼包装纸袋上的合作，肖云华觉得王一元为人办事还是比较靠谱，特别是在今年初王一元能及时看到土家掉渣烧饼的颓势，不仅及时抽身而退，而且还果断的把所有的款项全部结了回来，更觉得王一元不仅有干劲，更有想法和思路，心底里早已认可了王一元这个人，和王一元现在一直走的很近。

　　王一元问王丽萍。王丽萍说道，我老公就在莘庄的工业园区打工。我可不想两地分居去昆山那疙瘩，太远了。到时候王哥你可要收留我。

　　王一元说道，讲实话，我现在也没想好。主要还是自己没有单干过，缺少经验，也不知道到时能不能干得起来还两说。再说，没有资金，只有我自己的话，恐怕连启动资金的零头都不够。

　　肖云华说，资金方面我们倒是能帮助出一点，有多少就算多少，积少成多。关键是得要有人为头，得有人带头来做这件事情。王一元，我看你行。

　　杜于乐也说道，王一元你这个孩子，我看也行。你这个人，要说智商，我看也和我们大家都差不多，好也好不到哪里。但是你有一个很明显的长处，是我们这些人没有和缺乏的。那就是你的一股心劲。有上进心，对自己要求比较严格，懂得进退。

　　她盯着王一元接着说道，所以我个人觉得，创业这件事，至少你可以去试试看。反正你还年轻，不像我们，又没有家里的包袱，可以轻装上阵。大不了，浪费一两年时间，也没什么。王一元，作为你短暂的师傅，最后我就送给你一句话，你完全可以试试看。

　　王丽萍也附和道，我也觉得王哥为人实在，讲义气。厂里那么多的业务员，要说进车间最多，还是业务开发最得力，我觉得还是该王哥。王哥完全没得说，要是在我们北方，绝对有当带头大哥的潜力。王哥，我们都绝对相信你，也都支持你。

　　王一元拱手作揖，说道，谢谢你们的支持。一日为师，终生为师。这里，我还是要感谢师傅一直以来的提点。只是你们先不要这么超高度的赞美我，我会漂起来的。我哪里有你们说的这么美好？自己多少斤两，这个我还是心里清楚。只是创业这个事，对大家，对我都是大事，容我再想想，到时候少不了麻烦你们的。

　　公司孙玉泉经理例外的把王一元叫到他办公室。他先是关心询问了王一元最近的情况，接着说，小王，公司马上就要搬迁到昆山，你个人有什么打算没有？

　　对公司孙玉泉经理，王一元一直在内心里是很尊敬的，不仅仅是因为他在王一元刚进公司时曾经给予过自己的帮助，还因为他在工厂管理上出色的专业能力和技术素养，加上他的为人处事，特别是他圆润的人际关系的处理方式都给了王一元很深刻的印象，是王一元一直在学习的对象。

　　所以王一元对孙经理没有任何的保留，就把这几天肖总的想法，以及和杜于乐，肖云华他们交流的情况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孙经理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正经的说道，小王，我觉得这是你的一次机会，至少是一次成功大于风险的机会。你想想看啊，肖总给你设备，又答应给你先前的提成，这就相当于给你启动资金了，虽然可能钱不一定就够，但还是有办法去凑得到的。

　　他说道，加上你自己业务方面也比较熟悉了，这次应该成功的希望还是蛮大的。这样一来，你还可以帮公司安置一部分员工，公司也可以轻装上阵，这样两全其美的事，你要考虑好的。

　　王一元点点头，说道，可能主要还是缺少经验，我自己以前没有自己单独做过工厂，另外关键还是缺钱，我自己没有多少家底的？

　　孙经理说道，钱的方面应该还好，其实并不是什么大事。一方面你可以股份制，让大家都凑一点，同时你应该也知道，如果真要办印刷厂，像纸张，油墨，菲林等主要原辅材料都是可以有账期的，我帮你去说说，至少展期半年应该没有大的问题。关键是你一定要把握住重点，核心是工厂的控股权。这一点我今天要特意提醒你。

　　王一元直点头，说道，谢谢孙经理提醒，这一点我也有考虑。既然您这么说，又诚心的帮助我，要不，我就去试试看？

　　孙经理说道，可以去试试。只是你现在，还有一个要紧的事，这个厂房怎么找，要抓紧办。公司搬迁会很快的，最多四个月。他接着说道，我也可以帮着打听打听，你也要发动大家去找找看。

　　王一元表示了感谢，出门就去找肖云华。可是肖云华正在忙着安排生产计划，他们于是约好下班后碰面。

　　下了班，王一元和肖云华就在工厂旁边的一家安徽菜馆，两个人要了一个二十八元的大份鸭肉火锅，几样蔬菜和啤酒，边吃边谈。

　　王一元详细的说了下午和孙经理谈话的情况，重点讲了开办资金实行股份制筹集方式的建议，以及寻找厂房的想法，肖云华一一表示了认可。王一元举起酒杯，对肖云华真诚的说，要不，我们就真干了？肖云华举起酒杯和王一元重重碰了一下，怕个球，我跟着你干。

　　是次，两人谈今说古，畅想未来，喝了差不多一件啤酒，一直到十一点多才各自醉的扔了筷子。酒一喝多，话说的就越来越多，语气也越来越大，豪气也越来越高涨。

　　王一元兴致上来，说起了他老家湖南的家乡土话，人死卵朝天。我们怕个卵。干了。

　　在背角的树底下散了几泡大尿，王一元到最后醉熏熏的没办法独自走路回去。两人相扶着，就在工厂宿舍找了个空着的铺位躺下。这一晚，王一元还少见的打起了呼噜，沉沉的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