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迟抱着祝娄重回苏府,也不知道是不是赶巧了,还是白降特意等着他。
反正这位白公子是面色不太好,脚下生风,急匆匆从苏府走出来,见着他突然停下,直直望着他。
白降片刻之后,冷哼一声甩袖离开,长孙迟云里雾里,他何时得罪了这位白公子?
祝娄在长孙迟怀中笑得开心,白降吃鳖,他乐意之至。
须臾之后,长孙上仙也管不得白降如何。却被怀中的祝娄逗乐了。
“你笑什么,何事这么开心?”
祝娄哪里知道长孙迟会问他,一时想不出什么好的由头,总不能说他开心因为白降不开心吧。
祝娄面色渐红渐青,闷头不言语。
“还不能和我说了?”好歹做了一阵他父亲,心酸过后,长孙迟释然了,毕竟不是亲生的。
祝娄大概意会了上仙心里,警惕之心起了,于是找了个听着蹩脚的借口:“我被你抱着……开心。”
长孙迟:“……”虽说怪不好意思,可……他信了。
又转了一圈,长孙迟心里总是不对,隐隐的不安。若他是个凡人还可以说是多想,可神仙的感识向来敏锐。
现在如同无头苍蝇般乱闯,真不是办法。
他原以为从散风哪里能得到有用的消息,可得到的也不过就是犀角经了苏空青的手。
如此虽然知晓了苏空青此人蹊跷,鬼卿之事却还是一知半解的模样。
况且他心中不安越发浓烈。
长孙迟抱着祝娄左右思索,一定是苏空青出了问题,他为何要买犀角,会不会是他胁迫于戚小小?
不知不觉他又回到了苏府,如今线索不明,他不敢贸然下决定。
长孙迟盯着偌大的苏府,看着眼前的烫金牌匾,又想到一个去处。
“长孙先生要去何处?”原来是正要出门的寒水,寒水身后又跟着白降。
白降看他的眼神躲躲闪闪,长孙迟又疑惑了。
眼见天要擦黑,长孙迟叹了口气说道:“去见一位朋友。”当然只是说词。
“那便不打搅先生。”寒水客气说着,顺带看了祝娄一眼,便低下眉眼走了。
唯有白降用无声的行动证明了他自己的想法,那就是默不作声站在长孙迟身旁。
只消长孙迟走一步,这位白公子便走一步,纵使他面色如霜,长孙迟也看得出,他这是被跟定了。
三人走到半道儿,“我来抱。”。
祝娄眉心狠狠一跳,凶狠瞪着白降,那意思就是你敢!
白降假装没看见,一直看向长孙迟的脸。
“也好,你帮我抱一会儿。”
祝娄:“……”这是被嫌弃了?
只见上仙甩甩他的胳膊,都能看出来,是酸了。
“你这小身板不轻啊~”
祝娄加大重量。
白降:“……”
这次长孙迟来的地方,正是此地的城隍庙,这城隍庙也是位于南城,不过在城郊之地,夜间来此,黑洞洞无有人烟。看着怪吓人。
长孙迟对门请敲两下,庙门无风自开,里头坐着一中年男人。
他倒是想错了,这南城还是有神在,虽说官小,可大小都是神。
“不知仙家驾临,有何吩咐?”
“你是此地城隍?”
“正是,小姓张名英字之德。仙家大驾,有失远迎。”
不过看着他的样子,长孙迟倒认为这城隍一点也没有认为他有失远迎。
他倒是不在意这些,长孙上仙开口问道:“我此来是问你苏家苏空青与戚小小之事,你是此地城隍,方知道一些其中渊源。”
祝娄早挣脱白降走到长孙迟腿上呆着,他抬眼看着那城隍就觉得不喜欢,心中不时闪过捏碎了才好看的念头。
长孙迟突发心悸,便绞痛起来,没忍住吐了口血。血珠沿着上仙嘴角蜿蜒而下,又落在祝娄面前。
几人被突然而来的情况皆有些茫然。
白降直接怒目质问:“你做了什么。”
祝娄满面不知所措,他不过起了……杀心?
“我,我什么也没做。”
“你什么也没做,他,他怎么会……”白降指着长孙迟,气的说不出话。
“白公子,你在做什么?”长孙迟抱起祝娄,他看不得有人凶他“儿子”,虽然不是亲生的。
“没事啊,不是因为你。是我身体血太多了,吐出来,舒服。”长孙迟别过脸,心绞痛虽然在淡去,但真她妈神仙也承受不起。
这明显哄孩子的说法,要祝娄真是个孩子,他也就信了。
祝娄冷静下来,头次相信了长孙迟身上真有他的怨气。
怨气缠连着筋脉,血肉,一点点在侵蚀上仙的生机。
祝娄只好挨他近些,去抽出那些怨气,可怨气丝丝缕缕,带着长孙迟的血肉,祝娄每动一分,长孙迟面色就白一分。
他只好看着白降用仙力温养上仙的筋脉而毫无办法。
回忆往昔,怪不得长孙迟喜欢白降多一些。可不知道为何,他都忘了。
他和白降都与长孙迟渊源在此处,他当时一缕神识被封在金安山上,稀里糊涂出来时,身边就躺着还不是上仙的长孙迟。
明明是他先遇见的,为什么长孙迟更喜欢白降,周遭在祝娄眼中逐渐失去,时间变得缓慢,他忍不住怨恨。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扇醒。
“你又发什么疯。”白降止不住浑身颤抖,不停向长孙迟身上笼罩仙力。
长孙迟血吐不断,已经意识不清,只能呢喃。可看见这位白公子打他“儿子”了,他都没舍得打过,凭什么……
祝娄看清楚全是因为他,长孙迟像是快死了,他心中的暴躁怎么也忍不住,不受控制。
“你别发疯啦。”白降已经带着哭腔祈求,他没法分神再去阻止祝娄,只能靠吼。
“他要是死了,咱们就恩断义绝,从此势不两立。”
他要是死了,他要是死了,他要是死了?祝娄看见长孙迟体内的每一缕怨气都在绞杀着他的血脉。
手腕,腿根,脚筋全数断裂,白降根本跟不上怨气的速度。
正当白降要拔剑杀了祝娄之时,长孙迟身上的怨气一息竟平复了。
祝娄面色阴沉似水,他抱着长孙迟向后看了一眼,城隍庙早空了,那城隍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早跑了。
恢复了身体的祝娄,由内而外散发着怨气,一看就像恶鬼投胎的那种,他身上穿的好像不是华服,而是裹尸布一样。
众人见了躲闪,只有白降万分不愿,还是跟在两人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