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端那几间颇显大气的木屋,楚家两位族老与楚衡南端坐在草席之上。
楚衡南皱了皱眉开口道:“二叔,这样我们不是被韩家压了一头?”
一位面色红润,嘴唇显厚,头戴竹冠的老者摇了摇头道:“让他韩家出一时的风头又如何;大哥你说是不是?”
一边那精瘦老者还没开口,楚衡南却接着道:“石岩滩那片海草虽说珍贵,但那孩子可能来历不凡,我族最好不要招惹上祸端。”
“什么来历不凡?你听谁说的?”精瘦老者开口相问。
“侄儿听家族晚辈所言是:那孩子三言两语就把货郎说的自动降价一倍,货郎最后走时也与他有过交谈,据说那货郎还很开心。”
“他们谈了些什么?”
“具体的侄儿不知,要不把二姑娘叫过来问话?她当时一直跟在那孩子身边。”
楚衡南指人去传唤二姑娘,外面海边沙滩上却围满了全村的人看好戏。
一根木桩上绑着只穿一条裤衩的解语碟,木桩周围堆满了柴块。
整个村子虽不足百人,但这些人的面部表情简直是千姿百态都不足以形容。有嬉笑者;有黯然者;有激动者;有期待者;有怒目而视者等等不一而足。
解语碟默默的观察着所有人的情绪起伏——这就是人性。
哎,老子这穿越者难道就要这样窝囊冤屈的被烧死吗?
本想着穿越还能过上富家翁的日子呢,哪知却被人误认为妖怪给绑了起来,你说穿越就好好穿越不行吗,硬是要雷鸣闪电、狂风暴雨从天而降,这他喵不是找罪受嘛。
其实事件也不是那么严重,在这些沿海地区,敬畏鬼神的心理不像那些大城镇那么畸形。
那么韩家为什么硬是要付出一些代价也要烧死这娃娃呢?事情就要牵扯到两家源远流长的恩怨了,解语碟只不过是两家争斗的牺牲品而已。
“妖怪想祸乱我楚瑜县,现今贼曹派人前来捉拿妖怪,贼曹有令,就地烧死妖怪。点火~!”韩老大神气活现的高声大喊着烧死妖怪。
“只是你韩家说娃娃是妖怪,我们明明看他就是个人,你们这是草菅人命。”麻脸汉子也大喊了起来。
那两位县城连夜赶来的小吏眼睛一瞪,正想跟着麻脸汉子起哄的楚家人一下就颓然沉默了下来。
“点火~~!”
这时代的官府可是很有威慑力的,一般民众还不敢与官府作对。
楚老大一家被堵在了家里,其他楚家人得了族老之命也不敢出头,眼看着韩家人点燃了木柴,火苗慢慢变成了熊熊大火。
火堆里的孩子没哭没闹,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燃烧的越来越大的火势。
哎,就当梦一场吧,希望烧完以后真是个梦,转瞬又回到那个熟悉的世界。
你大爷,好烫。
虽然明火离解语碟还有半米远,但那熊熊的火势产生的热量,却快要把他皮肤给烤成了焦猪皮。
雷电都没有伤到的毛发被大火炙烤的完全卷曲,皮肤也成了深红色。
解语碟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他心里只想早点晕眩过去:太痛了,这根本就不是人能承受的酷刑。快陷入昏迷吧,快陷入昏迷吧!
就在意识即将陷入昏迷的时候,耳朵里隐约传来阵阵呼喊声。哎,什么都与自己没有了关系,想救都晚啦!
然而火圈外却忙活了起来。
“快,快把火灭哪。”诗诗泪眼婆娑的焦急大喊。
精瘦老者拐杖往地上一杵,高声喊道:“楚家人快速灭火救人,一定要把娃娃救出来~!”
那韩家耄耋老人也在人群之中,只听他颤巍巍喊道:“畜、畜生,把那畜生给老夫抓起来。”
人多力量大,几息之间,大火被扑灭,全身燎泡的解语碟被解下木桩,鼻息之下仅存微不可察的一丝丝气息。
“娃呀~~!”一声撼天动地的哭声响起,先前被堵在家里的婶婶扒开人群跪倒在解语碟身边伤心大哭。
“都别动,现在谁也不能动他,一动小命就不保。”精瘦老者用拐杖把人群赶离解语碟周围。他接着又语速极快的喊道:“楚大郎,立刻去西山采摘大叶刺五甲回来,有多少摘多少,快!”
楚老大一言不吭拔腿就跑,麻脸汉子也抬脚跟上,其他几位楚家汉子也快步跟去。
“二姑娘,家去把鱼油捧出来,叫你娘亲安排人手布置一间空房。”楚衡南一边说一边查看伤势。
诗诗‘哦哦’两声回头就跑。
解语碟昏迷不醒,但他的身体却在努力的自动恢复,丹田溢出一股气流游走全身经脉,修复着大面积的烧伤。
韩老大一时意气之争,私自用家族的产业与楚家交换,以此换来楚家同意火烧妖怪,这只不过是为了全了他自身的颜面而已。
实话说,很多人都会为了面子之争而犯下弥天大祸,当然了,有些人就是靠四方做戏积累面子而得利,那种人把面子看得比命还重要,你要是敢伤他面子,他就会跟你拼命。
韩家族老把韩老大绑回去怎么处置,那就是他们的内部问题了。
此时的解语碟全身涂满了深绿色的糊状物体,就连那烤的焦黄卷曲的头发上都敷了厚厚一层。
诗诗与憨货蹲在他身边,两小都静静的看着木板床上那气若游丝的苦人儿。
“诗诗姐,蝶哥几时醒来呀?”憨货脸上还带着泪痕,估计是被吓出来的,二人才相处一天,应该不会有这么深的感情。
婶婶那伤心就完全是发自肺腑了,可以想象,天性善良之人救下一个可怜的孩子,好不容易活了过来,竟又被当成妖怪差点烧死,母爱泛滥的她能不伤心吗?
诗诗双手捧着脸呆呆的看着前方,对憨货的话是一点也没有回答的意思。
五天后,在婶婶与诗诗精心的照料下,解语碟的气息慢慢恢复平稳,虽然还处于昏迷之中;但伤势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是有目共睹的。
再是十天过去,两小还是照常蹲在他们这苦命的新伙伴身边。
“诗诗姐,诗诗姐,你看。”
“什么?”
“你看蝶哥,他嘴唇在动。”
“啊,真的耶,小蝶弟弟要醒了吗?快快快,去叫婶婶过来。”
嗖,憨货起身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