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镇世玄武
墨羽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就昏了过去。
她只记得自己整焦虑的像是得了焦虑症，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焦虑，总之现在就是头疼，脖子也疼，哪儿都疼，疼的不能动。
一双手适时伸过来，贴心地把趴在地上的墨羽倒了个个。墨羽忽然想起来自己应该在海洞天里对着那个龟甲发焦虑症来着，一下悚然，直愣愣的坐起来。
却见面前的庭院长明灯已起，有一个长的极为漂亮的姑娘在垂眸梳着长发。她的手素白，和如瀑青丝形成了鲜明对比。娇俏脸上毫无表情，似乎是感觉到墨羽看了过来，这才懒懒的掀开眼皮。
她张口，檀色的唇张合，声音比墨羽的还清脆：“妈的那么多头发，烦死了。”
惊为天人的人语出惊人。
墨羽沉默，觉得自己要么是还没醒，要么是自己死了自己都不知道。那姑娘似乎比较轴，非想要盘一个美美哒的头发，死命和自己的头发嗑。
墨羽看着都觉得她手举的累，看了一会，拿起自己备用的发带起身给她扎了个简单的马尾。
指尖梳过她的头发时，就像是捧了一捧水一样，不留神就从指间漏去。墨羽诧异了一下，之后动作麻利的把马尾扎好。
终于不用鼓捣她这令人艳羡的青丝，姑娘表示十分满意，但她瞥了一眼墨羽，嘟囔道：“丑死了。”
墨羽挑眉，似乎有点是诧异和气结的。自己忍着浑身的疼给人扎头发还被人嫌弃了？
但是姑娘话是这样说，却没抬手重新扎的意思。她只是斜斜的跪坐在地上，长明灯芯跳跃间，映照着她眉目更加慵懒倦怠。
墨羽看她没再要开口的样子，只好先开口问：“你是谁。”
姑娘撑着头，听了这话笑道：“你把我唤醒，却不知道我是谁？”
墨羽沉默一会，试探问道：“那个乌龟？”
……
“龟你姥姥！我是玄武，名常寂！记住没？”
美若谪仙的人猛然颜艺了一波，惹得墨羽弯眸笑开了：“玄武？不还是乌龟？”
常寂眯眼，一下子朝墨羽压扑过去：“区区凡人，竟然敢嘲笑吾？”
这玄武的化形看着年纪不大，身姿也有些小家碧玉。墨羽毕竟一米七，在同龄人之中高的宛若电线杆，猛然被一个身娇体软的姑娘扑倒，懵逼了三秒。
墨羽很少跟同性的人有这般亲密肢体的接触，一来是身边没几个人敢，万灵灵怕她，兰若厌她。
总之，这种亲密过头的接触让墨羽浑身都绷住了，整个人都要炸：“滚下去！”
常寂哼了一声，反手制住墨羽的正摸袖口的手，问道：“姑奶奶是玄武，镇世玄武，不是乌龟，记住没？”
墨羽：“我再说一遍，滚下去。”
常寂眯眯眼，倾身，仿佛整个人都要压入墨羽眼瞳里。墨羽清楚的闻到了这姑娘身上有一种冷水般的清冽味道。
墨羽正防备着这人突然发难，一双眸几乎眯出了寒霜。没想到这人抬手，狠狠的拧了两把墨羽的脸颊，道：“小姑娘，不要那么凶嘛，会没人喜欢的。”
墨羽：……
好在常寂知道分寸，翻身又半躺回她那要死不死的姿势。
墨羽平复了一下心情，隐约从她的动作里听到几声脆响。墨羽起身，拍掉身上的泥土，问道：“你脚上是有什么吗？”
常寂撩开衣裙一角，墨羽眼尖的看到她脚腕上缠着一个极细的锁链。没有锁，只是缠着而已。
墨羽想想玄武本体的身形，沉默了一会，没忍住，难掩嫌弃地问道：“你挣不开？”
常寂：“妈的子骨那狗东西亲手落下的封印，你行你来？”
墨羽倾身，指尖触上那被体温捂地温暖的玄铁，那玄铁却像是忽然生出来刺一样，墨羽指尖一疼，几滴血珠滚落在玄铁上。
“啪嗒”
玄铁应声而落。
这边常寂还咂咂嘴，预备嘲笑一下墨羽。
墨羽抬眸看着常寂，正好看到她预备嘲笑的表情要转变到惊讶惊喜的表情，但是后者要表现的表情太过深厚，一时间卡在脸正中。
如果非要形容，大概就像是……常年便秘患者终于拉出来了。
常寂无言了一会，终于说出两句话了：“你是云家人？”
墨羽捡起锁链查看，锁链另一头埋入地下，挺牢固的。听到常寂问，墨羽才回道：“算是，朱雀都认出我来了，你没认出我？”
常寂伸头，在墨羽肩头嗅了嗅：“我和那只只会臭美的东西不一样。他是你们家的，我又不是。你身上又没有云家人的味道，我当然认不出来。”
墨羽被迫战术后仰，对这只乌龟自来熟的举动的表示就是，连鼻子都快皱一起了：“什么味道？”
“臭味。”
墨羽抬手把锁链扔她腿上。
常寂哈哈大笑，一手抱着墨羽腰踉跄地站了起来。墨羽被这一拽，裤子差点被扯掉，墨羽没忍住，破口大骂，常寂自然不服，身姿比墨羽软，但是骂的比墨羽还凶。
于是两人双双形象破灭，好在见证的只有几盏长明灯。
两人骂了过瘾，墨羽半搀着这个许久为站起来走路的人沿着庭院走着，忽然问道：“对了，我想问你件事。你是玄武的话，应当知道这件事。”
常寂不老实，走了半圈就甩开墨羽的手，自己溜达：“嗯，问，我心情好就告诉你。”
“未央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又是为何沉睡？”
常寂欢实的脚步一下停住，那里刚好只有一盏颇为昏暗的长明灯。常寂微微侧身，那昏暗的光就全洒在她月白的衣裙上，那张脸则隐在暗处。
墨羽听见她声音忽然沉了下来，里面像是沉淀了千年的时光，厚重却又带着少女独有的清脆：“我不知道，那时候，我在沉睡。”
墨羽：……
睡个觉说的那么伤感？？
“你知道什么叫做镇世玄武吗？”
常寂似乎轻轻叹了口气：“世间清平无事，玄武便沉睡一隅。倘若世间将要生灵涂炭民不聊生，玄武一出，镇得世界安稳。”
“所以啊，把我唤醒，你做了错事。”
墨羽嘶了一声：“要不我再把那个锁链给你套回去？”
常寂啧了一声：“呸，你想得美。我沉睡了那么多次，还没有被人唤醒过，我且当你是天道赐予吾的机缘。”
墨羽听了反问：“什么机缘。”
玄武只笑不答。那笑容隐在灯火阑珊处，像是忆起了许久之前的事。
许久之前，那个神话陨落的时代。那之后，五方神兽，只剩了一个“镇世”玄武，一个废物火凤。
这天道啊……
玄武笑意更甚，看着墨羽垂眸皱眉的样子，低声喃喃道：“吾偏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