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绘眼
竹林里，阿静将容安的碎片一点点的捡到骨灰盒里，有些实在太碎小的，她找了个香囊和着泥土全都仔细装了起来。
做好这一切，已经是半夜，她也饿了一天，却一点食欲都没有。
眼睛哭的红肿，一碰就疼，她抱着怀里的骨灰盒坐到了容安离去的地方，试图寻找他的一丝踪迹。
“容安，没了你，我该怎么办？”
如今容安的离去，让她的内心里只剩下了绝望。
“你还有珍视你的爹娘，不是吗？”
不知何时万桀零出现在眼前。
这次，她穿着一身浅绿款款而来，在月光下瞧着，如弱柳随风，有种翩若惊鸿的美感。
只是，那张倾城容颜，仍旧淡淡的，带着疏远。
阿静记得，从她第一眼瞧到万桀零的样貌，就惊为天人，羡慕的不行。那时，万桀零看着她，还是带笑的。
如今，是怎么也回不去了。
“阿零，你不懂，容安他是我今生唯一的依靠”
因为他从未嫌弃过她，在知道她失身的秘密之后。
“我的确不懂，因为我从不依靠别人而活”
“那个少年呢？”
阿静不由脱口问道，明明她觉得两人之间不简单。
“他是我捡来的”
明显，万桀零并未理解她的意思，阿静无奈一笑，“这么多年过去，对待情感方面，你还是蠢笨的像个木头”
万桀零听了并未生气，“或许吧，反正对我来说，也不重要，好了，我走了，你好自为之吧”
瞧着那人离去背影，阿静眼眶一红，终是喊到，“阿零，对不起！”
迟来的道歉。
万桀零背影并未停留，直直离去，但阿静清楚，她早已原谅她了，要不然，也不会半夜出现在这里，只为了看她是否安好。
东城郊区，山林内。
万桀零探查了一圈，一无所获。
那些家伙到底是妖还是人？为何会令一个好端端的人成了一堆玻璃渣子？又为何如此行踪诡秘，竟连一点痕迹都未曾留下？
九莲御，这些家伙如果跟你有关的话，我誓死也要找出来，替李家还一个公道。
万桀零愤愤的想。
“阿零！”
身后传来祭玖的声音。
万桀零回头，祭玖不知何时跟上来的，发色未干，还带着水汽。
他脸色在月光下瞧着有些不正常的白，就像人发烧了一样。
万桀零立即上前，祭玖见状将一物递上，“这个给你”
“先别管这个，低头！”万桀零命令道。
祭玖听了，乖乖低头，就觉那柔荑般柔软的手放到了他的额头。
万桀零探了探，发现并不烫，还好，还好。
顿时安下心来，“你刚要我看什么？”
祭玖手展开，手里是一条泛着金色的花纹。
“这个是什么？”
“妖纹”
容安爆炸一刹那，这东西跟着飞出，祭玖看到就顺手将它拿走了。
万桀零从未听说过妖纹可以离体。
“印入容安胸膛的东西就是此物”
容安的确说过，有什么打入了他的胸前，万桀零接过，拿在手里仔细瞧了瞧，“这东西有何用？”
“有了它，可以吸收对方的妖气为己所用”
那些家伙为何要将这东西打入容安体内？事情好像越发向着诡异的方向而去。
“容安之死是不是也因为这个？”
祭玖点点头，“妖力暴走，强行压制只会适得其反”
万桀零脸色一白，“是我害死了容安”
那天，她以为强行压制住妖气他就会好起来，谁不想竟适得其反。
“妖力暴走，他本就活不了，他之死与你并无关系”祭玖一旁淡淡解释。
话虽是如此，内心还是不免有些愧疚，但想到阿静以前对她做的事，心里顿时平衡一点，愧疚也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万桀零将妖纹裹在手帕里收起来，或许以后用的上。
今晚，微风阵阵，吹去不少白天的热风，有些舒服。
万桀零懒症发作，便找了个小山坡坐下休息。
祭玖也跟在一旁坐下，一阵风过，吹来他身上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扑鼻。
像是刚出水的莲花，含着淡淡的清香，很是奇妙。
祭玖，他到底是什么人呢？
万桀零托腮仔细的打量起祭玖，她记得昏迷之前她又一次失控的对他做出了不轨的事。
第一次还可以厚脸皮的装一装，第二次就怎么也说不过去了，可这个人，从始至终，平静的一点波澜都无。
可能，只是她自个有问题，他迟钝又傻呆呆的，所以并未觉察出哪里有问题。
而她原本就非普通人，一见他的血，激发了她本性暴露，兽性大发，这才疯了一般。
天啦，这太危险。
“祭玖，你以后遇到危险，记得躲远一点，知道了吗？”
他目光幽幽看向她，似懂非懂。
万桀零又想了一下，该怎么说呢，对，“其实我皮糙肉厚的很，没那么娇贵，倒是你，我捡你来，不是让你给我当垫背的，你可懂？”
他不说话，又呆了一般。
明明刚才还很聪明的说了一堆话，这会怎么又呆了。
瞧到他冷淡模样，一时兴起，万桀零伸出双手揪在了他脸颊上，“古人云，笑一笑十年少，祭玖，你怎么从来不笑呢？”
“笑一笑嘛！”
少年的脸被强行拉出一个弧度，看上去滑稽的很，万桀零倒先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祭玖，你这样子好可爱啊，比银还要可爱”
见她笑得开心，心里也跟着开心。
祭玖将怀里的小瓷瓶拿出，“阿零！”
他叫她。
万桀零立即收了笑，接过瓷瓶，“这是什么东西？”
说着取下塞子闻了闻，一股血腥味，十分不好闻。
“你别动！”
他声音淡淡带着几分强硬。
“好”
搞不懂他要做什么，但这是祭玖第一次有自己的想法，万桀零便乖乖的配合。
只见祭玖左手浮现一抹淡淡幽光，他轻轻一挥，瓷瓶里的汁水飞出，顿时嘀嗒两下落入万桀零双眼中。
“啊！”
万桀零吓一跳，不适的闭了眼睛。
很快，再睁眼，那双赤红的眸子已不见，里面黑溜溜的，像是镶了两颗黑葡萄。
祭玖手再一挥，万桀零面前出现一汪水镜，“阿零，你看”
万桀零低头看去，里面倒映的人儿双眼黑溜溜的。
“我的眼睛？”万桀零不敢置信的瞧了又瞧，“我的眼睛跟大家一样了？”
“祭玖，这是真的吗？”
“嗯”祭玖道，“以妖骨血为引，以神木树皮为药，附之幽莲之火熬制，可得幻神水，能绘万物”
“用它给你点睛再好不过，它无色无味，也不会伤害到你的眼睛，你放心就好”
阿零，从此，再也无人会因你眼睛而恶言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