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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画舫美人图(二)

平坦之处,前方便到了篱院,一会她柳月儿如何面对杨展一众人?她需尽早设法脱身,就让嵇浒一个人去茅屋吧!料必嵇浒伤不了杨展一众人等。因着茅屋内布设机关,瞬间便能助茅屋之中人等逃脱险危境地。而况,严五手中多了些珍贵物品,想来是去篱院中拜访人家而不是惹事的。但即便如此,她柳月儿能谎称个理由逃遁了去才为上策。

  “哎呀!嵇公子,奴婢忘了一件大事,刻下便得赶紧回去,若迟延了,只怕要受罚的。”

  嵇浒听之,面露嗤笑。他该猜到月儿不寻常的模样定然是来过此处,这女子鬼精的很,与她周旋也该拿捏准当,万不可着了他的道!“月儿姑娘有甚大事?有我嵇某保你,谁人也不敢诘责、惩罚你,无论让你做何事尽皆不理,今日你都陪着我便好。鸨母那若有难处嵇某定当亲自去求情鸨母,保你安然。这番可成了?”

  刻意刁难呀!月儿心急如焚,她该如何无碍脱身?深思细想,再不成就随嵇公子去吧,脱身的念头估摸着难上加难了。待会去了茅屋只消她佯装不认得杨展一众人等便成矣。

  “嵇公子这番力保奴婢,月儿还敢违逆了不成?那就请嵇公子带路,奴婢随您左右,时刻听用差遣,绝无二话。”月儿颖慧,猜到嵇浒有心疑惑她了,若再不识相,恐怕嵇浒就要责问她对篱院知之多寡了。

  眉宇舒展,嵇浒敛去几分猜疑的眸光,小心对付柳月儿,带她前去茅屋今日看来是做对了。

  篱院近在眼前,许良敲门。“迟大哥可在家中?”

  “是谁?”迟虎听得了,他正在院中发奋勤练武艺。

  “小的无名无姓,随我家公子…许公子特来拜访。”许良记得自个的名讳被公子冒用呢?

  迟虎自是记住十日之前送走的许良,且那人临行前言道他暂居府衙之内,身份显贵之人,他来作甚?思忖一会他断定该是来谢他收留许良主仆二人的,遂,迟虎不再犹豫,他启开了柴扉。

  笑面相迎,门已开启。只瞧迟虎憨态友善,面红耳赤,满脸都是汗渍,分明习武所致。

  见着迟虎,嵇浒登时抱拳客套。“迟虎大哥别来无恙,在下不请自来,多有讨扰。”

  “哈哈哈!无需客气,许公子大驾光临,令我们这处茅屋蓬…蓬荜生辉。”言说之间迟虎又次憨憨一笑,暗喜自个方才总不算失礼,同杨展大哥学了武艺,再学了许多言辞道理,待客之法,迟虎也能应付自如了。

  这厢与许公子,乃至许公子的两位男子随从一一抱拳问好之后,迟虎的眸光便定在了柳月儿的面上。方欲启口…

  “小女子柳月儿见过迟虎大哥,头次相见,添扰了!”月儿有模学样,抱拳问好,只是她刻意提点迟虎,她乃头回来此,就看一会迟虎可是驽骀的粗人了。

  猝然听得此话,迟虎眨巴着双眼,愣了愣神,急速他便笑颜粲然道:“哎呀!好俊俏的小姐来此,我这粗人不懂礼数,方才多瞧了小姐几眼,万望小姐莫要见怪!”说毕,迟虎便折腰赔礼。

  “怎会?月儿并不是什么千金小姐,迟虎大哥瞧错了。不过,我这个丫鬟得迟虎大哥褒扬,还要谢谢迟大哥呢!”呵呵一娇羞含笑,故意化解心下的忐忑不安。

  “莫再多说了,几位尊客还是请屋里来。”略弯腰,右臂伸出,迟虎作请大家状。

  有心来此,哪还多言客气,自然嵇浒一道四人便随迟虎进入篱院。再瞧瞧这处峯胁处平坦之地的篱院、茅屋所在。山青屋藏,松柏幽篁,山花馨来,径衢两旁。果然好地方,有心藏匿于此,真个连外人亦难以察觉。

  庄禹大哥身为龙山寨的寨主,又被官兵剿灭,他躲在此处倒也适意,进可急速赶去郛郭进入城内,退可遁入山林,逃去绵延的山脉之中,哪还能轻易就将他擒获的道理。

  嵇浒心下佩服庄大哥的精妙居址,也为猜测一会兴许就能见着貌似兰儿的那女子而怡悦在心。

  入了堂屋,但坐定,迟虎便赶去庖房取来糕点放在八仙桌上。“几位尊客请用!茶水正沏着,一会便端来。”

  “多谢,迟虎大哥无需这般客气,还请坐下说话。”嵇浒启口。

  “好!”迟虎落座,瞧见严五带来的物品。“来便来了,何需费心呢!”又瞧见嵇浒面上苍白,他不免有心相问。“许公子近来面色不大好,是不是染恙未愈呀?”

  严五方欲启口言话于迟虎客气一番的,但听迟虎再提及许公子便心中有些莫名的谐趣,幸好公子临行前交代过,此处便是庄禹藏身之地,与庄禹麾下一众人还没道出真相,且不可去了随意启口,以防误事。这才,严五瞥了瞥许良,总也忍不住,窃笑了一些。

  许良本就心下愁窘,严五还瞥他投笑,不悦地别过脸去看向门前,不与严五眸光相遇。

  至于柳月儿则乘间心中思虑,想要弄明嵇浒究竟有何预谋,可惜,左右着都猜不透。

  “迟大哥果真好眼力,瞧出在下恶疾在身。不错,在下的确生了一场恶疾,但请放心在下已经好了差不离。今个便是因此而来,迟了些聊表感激之情。”

  “哎呀!原来许公子真个身子不适,初初病愈就赶来我这处,实在是感激不尽。哦!时辰也不早,一会几位尊客就留下用午膳,迟虎我亲自做菜让许公子与几位品尝品尝。”

  嵇浒立时想起那爨人,便问道:“无名无姓的爨人大哥呢?怎的要迟虎大哥亲自代庖不成?”

  迟虎听言,面上难色。“唉!他也是病重不便爨炊之事,我虽技艺不精,学了些皮毛,纵然不得法也该做几道小菜款待几位尊客的。”

  嵇浒怎会不知十日之前那夜杨展被“鬼王”江无形打伤的事,他嵇浒可就躲在暗黑一隅,亲眼瞧见了的。“竟有此事?爨人大哥染了什么恶疾,在下…在下认得一位名医,绝必可替爨人大哥医治的。”

  摆摆手,摇摇头,迟虎一脸的无奈。“爨人大哥不在此处,他被送去别个地方养伤了。”

  “不在此处?那…那此处岂不是就剩下迟虎大哥您一人在此了?”嵇浒渐渐将言辞带入。

  “那倒不是我一人独居此处,还有一位…一位…一位姑娘家暂居于此呢!”迟虎犹豫不决了会还是道出真相。果然,与兰儿一个模样的女子就在此地了。

  “哎呀!还有位姑娘住在此处?莫非就是迟虎大哥的…”

  言下之意谁人不知?迟虎赶紧使力摆手,圆睁双眸截了嵇浒的话。“许公子别乱猜,那位姑娘家乃是我一位大哥的心爱之人,我已早成家立业,奈何发妻亡故,这才从老家投奔应天那位大哥而来。”

  庄禹为人豪迈,乐善好施,这些乡野村人都视他为当世大英雄,自然有心投奔无需质疑。再者,与庄禹志趣相投的话,一同扶济天下亦引来更多的兄弟图谋再置山寨皆有可能。不过,自打与庄大哥一程偶遇,交集,嵇浒对庄禹也心下佩服,日后就算庄禹再去营建山寨,嵇浒绝不会阻止,兴许有力、有钱都会出一份的。

  堂屋之中有客来,沁姝出了茅屋也听得动静,反正一身粗布村姑扮相,去堂屋一睹迟虎大哥交集的朋友亦未尝不可。

  自然,沁姝便大摇大摆,没了月儿教习的莲步模样就赶来。

  兀地,嵇浒眸光稍抬,他眼中的女子在白昼里更显清晰可辨。无需多瞧,她分明就是兰儿换了村姑的衣裳,躲在茅屋之中,避开官兵与鸨母的追查的权宜之计,就等庄禹日后带她去往别处也不一定。

  此刻,除了嵇浒大惊失色,一旁杜口不言,心下忐忑的月儿终于忍不住,起身,赶紧施礼。“哎呀!原来这儿还有一位如此美妍的姑娘家,小女子柳月儿见过姑娘,初次登门添扰,万望姑娘别见怪。”

  提点清清楚楚,月儿的话便是令沁姝别乱说话,其间虚实怕是多有不便,因着一位儒雅清俊,锦衣华服的男子就在月儿侧旁。待沁姝定睛一瞧,这人…这人好生眼熟,不正是十日之前她错过杨展、迟虎大哥一同潜入范家而后巧逢的庄禹大哥的大仇人---嵇浒吗!

  “在下许良拜见姑娘!”是嵇浒,他猝然听来月儿的慌慌张张言说,心下估摸个大体了。立时思绪回转,起身,便刻意编造许良身份说话。

  沁姝一时摸不着头脑,月儿虚言,这嵇浒也假话,但沁姝不是粗苯的女子,稍作思忖,她便估摸八九不离十。想来月儿姑娘与嵇浒可是有交集的,此刻不好宣露她月儿与庄禹暗中来往,且还传授沁姝行为举止的本事。好!她也做戏得了。“姑娘才美妍的紧,我一乡下粗俗女子不敢与姑娘比较。哦!公子好!请坐!”

  迟虎似有察觉,又觉着没甚不妥,反正心中嘀咕,想必是许公子见着沁姝这位绝色美人一时乱了心智,是故狠狠盯着沁姝看去也不足为奇。至于月儿姑娘用意显然,不在话下了。

  依言重新落座,极力克制心中的慌乱,抿唇,免得唇齿都上下打颤了。嵇浒狠心扭自个的右腿,设法平复一些心绪。然,吐纳仓促了些。

  迟虎瞧出了,本想打诨薄责许公子见着美人就失仪的话,可如此一来便怠慢了尊客,是故迟虎想了想干脆也佯装不见。仍旧含笑道:“嘿嘿!这位是庾姑娘。”说话之时迟虎也起身分别与各位引荐。“这位是许良公子,那两位是许公子的随从大哥,这位是…”迟虎朝向月儿之时顿了顿,随即掩去窘色说道:“这位是柳月儿姑娘。”

  一一引荐给了沁姝,迟虎才落座。

  自然,沁姝与列位一道演戏,那就接续演下去了才好。故,她坐下,不忌讳,不避嫌。乡下姑娘大大咧咧的无需比较高门大户那些千金小姐的时时刻刻羞涩避讳。

  面上是克制了,但心儿扑通通若同奔马飞驰,就快令他血液倒流怡悦的厥倒了过去。可,迟虎大哥显然道出此女子姓庾而非姓周。“原来是庾姑娘。”

  沁姝知他是嵇浒,那夜的一斧子砍下,本以为就此要了他的小命,不想归来之后日夜除去惦念庄大哥外便是对自个的鲁莽而自责不已。如今人家好端端的来了,她郁结的心儿总算释然。“正是,本名庾沁姝,猎人家的女儿。”

  “庾沁姝?好名,好名!不知本贯何方人士?”嵇浒试探。

  “嗯!我乃椒城人士,父母、两位哥哥都是猎人。”沁姝如实道来。

  “你还有两位哥哥?父母可安在?”嵇浒再深问,妄求得着机会一探究竟,说不定这位庾姑娘有心欺骗,他也好查实再做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