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们走吧!”耳边传来岁荣的催促声。
苏上锦收回视线,向前两步,对堵住门口的几人道:“劳驾,让让。”
几人齐齐看向她,便有一男子傲道:“你谁啊,敢要我们让路,你知道我们什么身份吗?”
苏上锦对上他的视线,平静道:
“第一,你们堵住门口,阻碍了别人的进出之路。第二,无论是什么身份,都不该给他人造成麻烦。第三,你给一个女子让路,觉得很有失身份吗?”
那男子不料她如此伶牙俐齿,被怼了一通,脸红语噎,面上竟有些挂不住:“你......”
“子显,算了。”倒是那翩翩少年朝她微微颔首,歉道,“给小姐造成麻烦,实在过意不去。”
说着,退出门口,让出路来。
苏上锦也朝他微微点头,跨出门槛,走向自己的马车。
待人走远了,那翩翩少年才道:“她是谁啊?”
他旁边一人道:“京中有头有脸的夫人小姐咱们都认识,既然我们没见过她,想必是个小门小户的出身。这种女人,也敢这么趾高气昂,谁给她的胆子?”
“话不能这么说,毕竟是我们挡路在先。”翩翩少年道。
“是是是,杏林兄高雅风度,绅士有礼,您说什么就是什么。”韩子显笑道。
陆杏林知他是玩笑,也不恼。看向前方,微微惊道:“那好像,是英国公府的马车。”
马车经过闹市,平稳前行。
苏上锦靠着车壁闭目养神,为自己莫名其妙成为五毒教成员之一而愤愤不平。
岁荣觑了她家小姐几眼,道:“小姐,你可要记得,你现在是已婚妇人了。以前那些痴心妄想的心思,你可不能再有。”
苏上锦姿势不改,道:“什么意思?”
岁荣蹭过去,道:“我知道你刚才见着陆三公子了,心情很激动。你以前都只敢远远地看他一眼,绝不敢上前说话的。可今天......”
“陆三公子?”苏上锦微微一怔,睁开眼睛来。“你是说刚才门口站的那几个里有陆三公子?”
岁荣:“对啊,就是给你让路的那个,长得风度翩翩一表人才,小姐你不会真把他给忘了吧!”
苏上锦回忆起那个男人,确如岁荣所说的一表人才,长相俊美,是那种能让二八少女看了脸红心跳、一见钟情的类型。
难怪觉着眼熟,她之前见过他画像的。
这原主自小深受“狐臭”的困扰,说好听点是深居简出,说难听点就是不敢出门,人生孤独寂寞,朋友极少。她不曾参加过京城里小姐们的聚会,自然也甚少见到同龄男子。
估计是某次出门,偶见这一天人之姿的翩翩少年,可不就情窦初开,见之不忘,思之如狂。
不过这原主算是有自知之明的,只是默默的单相思,没把自己的痴心妄想闹得人尽皆知。
“不就是长得好看点而已嘛!”她道。
岁荣一脸痴迷道:“小姐,单论长相,他可是京城里最好看的一人。他不仅好看,而且文采特别好,特别有修养,人称京城第一公子。”
苏上锦不屑:“京城里的男人多了去了,你才见过几个。对了,他叫什么?”
岁荣:“陆杏林呀!”
杏林。
苏上锦心道:这名字起得,也真是一言难尽。
一只红杏出林来。
马车忽而停了下来,周围依旧热闹喧嚣,应该不是到了花府。
岁荣坐在外面,撩起车门帘往外一看,问车夫:“怎么了?”
“前面有官兵押解死囚,正在让路。”车夫道。
他刚说完,又轻喝了马匹,马车缓缓往前启动,周围的喧嚣弱了些。
苏上锦撩起帘子往外看去,马车两侧,行人避让。有穿着官服的衙差腰挂朴刀,有点畏惧又有点好奇地看向她。
前方有三人骑马,都是穿着圆领宽袖的紫衣袍,那是文官的官服。看他们腰带的纹饰不一,说明他们的品级也不同。
其中一人,是卢明义。
她朝卢明义微微颔首,对方也轻轻点头。
之后,她便看到了那个被锁在囚车里、只冒出一个头的死囚,收拾得还算干净,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待马车过去后,官兵也继续前行,往西市而去。
马车里,岁荣兴致勃勃地道:“小姐,咱们刚才好威风啊,当官的都给我们让路,怕是老爷都没这待遇。”
苏上锦鄙视道:“瞧你没那出息样,不过是做了回狐狸而已,嘚瑟什么呀!”
岁荣不解:“狐狸?狐狸不是你吗?”
苏上锦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坐到门口的位置,掀起门帘问向车夫:“今天要斩的是什么人?”
车夫将马车拐了个弯,道:“就是前阵子闹得沸沸扬扬的拐卖案,大理寺抓了个人,审问之下供出了是官匪勾结,就是刚才囚车里的那狗官,正押去刑场斩首。”
苏上锦:“他是京城内的官?”
车夫:“不是。他只是怀山县的一个小县官,官不大胆倒肥,利用胡家口的村民将年轻妇女绑架到胡家口,再从胡家口卖出去获得暴利。做这种丧尽天良之事,害了多少女子一生,斩一百次也不为过。”
听他那又愤又不屑的语气,苏上锦不免感慨,国公府的车夫连一个县官都看不上,果然是靠山硬底气硬。
只不过她倒不认为那个县官就是幕后主使,他似乎没那能力将手伸到京城里来。
官府急于将他斩首,到底是为了安抚民众,还是急于结案,就不得而知了。
“那胡家口的村民呢?”苏上锦问。
“四个主犯斩首,其他从犯发配十年。可怜了胡家口一村子,只剩几十来个老弱妇孺。”车夫道。
苏上锦默默无语,人总得为自己做过的恶,付出代价。
回到花府,已是下午。
苏上锦按规矩去舜华苑禀报回门的事,并送去回礼。花老夫人几句敷衍后,迫不及待赶人,她也乐得赶紧消失。
回到浣香馆,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做饭吃饭。
晚上花拂回来,两人各睡各的。相看两厌,相安无事,一夜平静。
第二天一早,花拂被一阵香味给熏醒。
醒来时,第一反应就是:“那个臭女人是不是在熏什么香?”
卷耳如实道:“不是,是少夫人在厨房做早饭。”
花拂惊讶:“早饭?她还会做饭?”
好奇之下,跑到厨房一看,臭女人果然是在做饭。
米香气,蛋香味,奶味,可谓是香气扑鼻,令人猛咽口水。
他跑到灶台一看,灶台上蒸气氤氲,包子香气不断溢出,忍不住要伸手去揭那蒸笼一探究竟。
“干什么?”有只手拍掉了他的手,苏上锦道,“不能揭开。”
花拂好奇地问:“你在做什么好吃的?”
苏上锦看向他,他刚起来,只着里衣,头发有点乱,眼睛上罩着一条白绫。
“你别看我,我看的见你。”他道。
苏上锦当然知道他即便罩着白绫,也能看得见她。
他这条白绫,据说是用什么了不得的丝编织而成,混合了什么玉粉啊珍珠粉啊面粉之类的,反正就是厉害得不得了,贵得不得了。缚在眼上不仅能遮光,而且也不影响视物。
只不过,到底是眼睛上罩了块东西,不比没罩时看得清晰。然而对他来说,也是无奈之举。
“就是简单的早饭。”她道。
花拂:“都有什么?”
苏上锦:“就我和岁荣两个人,也不用做太多。就做了些烧麦,水晶包,虾饺,罗宋汤,蛋羹,紫薯球、小米粥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