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公主之死

浩浩荡荡的和亲队伍行进在荒烟大漠中，马蹄阵阵，银铃悠扬。

　　大漠风沙漫天，沙与雪一并落下，沙似雪，雪如沙，铁衣难着，苦寒异常。

　　胡笳声起，大漠荒凉，如怨如诉，别引一番千结愁肠。马车中的少女妆容明丽，怀抱胡笳，脸上尚且青春明艳，眸中却似老僧入定般的古井深潭。

　　“楚湘，看我这曲胡笳如何？”苏墨微笑道。

　　林筠想了想，评价道：“悠扬悱恻，旷远缠绵，虽有小女儿情态，亦足动人心魄。”

　　“小女儿情态？”苏墨笑出声来，“谁还不是个女孩了？我是，你亦然。”

　　女孩这个词离她很远了，当年宫中的日子不过是一场幻梦，那时无忧无虑都随着父皇的死成了泡影。

　　父皇驾崩，皇兄早夭，皇叔登基，驸马篡位……

　　重新提起，恍若午夜梦回的慨叹，亦是临死前看破浮华的幻象，涤荡铅华，返璞而归真。

　　“还有两日，就能到北狄了。”苏墨看着地图，微微一笑，“楚湘，明天就不再会有苏墨这个人了。”

　　“殿下……”

　　苏墨放下胡笳，温声道：“我若是醒不过来，还请你将我的尸首运送回京城，落叶归根。人死还乡。”

　　“殿下让将军怎么办呢？殿下真要抛了魏和湛而去？”林筠突然问。

　　“和湛？”苏墨笑容一僵，道，“我先是云熹公主，后是魏琛的妻子魏苏氏。”

　　这“魏苏氏”一词从她口中说出，她突然感到一阵心惊。

　　当年新婚燕尔，相融相洽之时，她从没有将他的姓氏冠在自己的姓前；现在，更是不可能了……

　　那为何自己会觉得惊悸？

　　“殿下应该知道，魏和湛一直以来都是爱殿下的啊，只不过是筠……殿下，真的决定了么？”

　　“楚湘，辛苦你了。”

　　苏墨端起那碗假死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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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场上，红日高悬，将地上的雪反出刺眼的白。冬日的风刺骨凌冽，刮得人睁不开眼睛，别的军队都已经放着兵士休息闲逛，但神威军依旧在重复着非人的训练。不大一会儿，这群兵士们的睫毛上就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霜，远处一看倒像是一群白毛老者。

　　他们开始还在议论纷纷，叫苦不迭，可当见到远处的一个银甲身影时马上心照不宣地闭上了嘴，一个个站成了挺拔的苍松。

　　神威军被肃亲王调用，虽然兵败，但主干未损，这不得不算得上是噩耗中的一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