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素伊听了一大半天没听懂宋辞凉的所谓的技巧,但是今天的的确确地满载而归,她双眼发光地盯着一大包银子,再看了看身旁容色无双的男子,若不是因为二人的身份有异,她肯定要抱住他以表示兴奋激动之情。
但是最终她也只是狠狠地拍了拍宋辞凉的肩膀,“表哥!”她目光晶亮,“好样的。”
宋辞凉垂眸,在无边喧闹的赌坊里,他眉眼安静。
出了赌坊,宋辞凉把沉甸甸的包裹拿到了自己手里。
薄素伊也不见外,负手站在街道上,“想吃什么?我们今天大鱼大肉去。”
虽然在薄府吃穿用度也不差,但是意义完全不一样。
宋辞凉颔首,“听你的。”
薄素伊只觉得这句听你的,听起来万分舒坦。
宋辞凉离开前,随意地往赌坊方向看了一眼,然后跟上了薄素伊的步伐。
薄素伊说到做到,大鱼大肉,两个人在京都最好的酒楼——杏花楼点了一大堆好吃的。
杏仁佛手、蜜饯海棠、糖醋荷藕、鸡丝兔耳、糯米凉糕……
薄素伊正想要大快朵颐时,才发现坐在对面的人正在发呆,她不由得疑惑地问:“怎么了?你不喜欢这些菜?”不应该啊,宋辞凉当初一直跟在自己的身边,她对这个人的口味还是了解的,不过也不是很清楚现在他是不是不喜欢这些,“那再重新点几道菜……”
“不用。”宋辞凉摇头拒绝,“我很喜欢。”玉白的手指扣住筷子,他眼波里的笑容浅淡,但是足以让人清楚地知道他的心情不错。
薄素伊正要为两个人倒茶,茶香扑面而来,见其茶汤方觉不对,“小二上错茶了,我要的不是珠兰花茶,”薄素伊不是一个挑剔的人,当年在军营中,她也不是一个对饮食有所讲究的人,但是她这辈子最不喜欢的一盅茶就是珠兰大方,闻不得这味道,全然让她倒胃口。
宋辞凉讶然地看向她,但见对面的少女晃了晃手中的茶壶,冲他大方一笑,“我最讨厌喝的茶,就是这珠兰大方了,我去找小二换掉。”
“我去吧。”他站起来就要去拿,被薄素伊轻轻躲开。
“先吃东西,我马上就回来。”
薄素伊为了避免人们口舌,和宋辞凉要了酒楼的二楼的雅间,她下楼时一群人上来,其中一个年幼的孩子没注意直接朝着薄素伊撞了过来,她低头,单手扶住差点跌到的孩子,“小心。”
喧闹声中她也没怎么注意。
薄素伊换了茶回来,首先微微弯腰给宋辞凉倒茶,一缕青丝滑落下来,她微微偏头,墨黑柔亮的发丝齐齐地披散下来,发梢落在宋辞凉放在桌边的手掌上,他条件反射地抓住。
正巧薄素伊正直起身,这一拉扯疼得她龇牙咧嘴,宋辞凉反应过来一下子松开手,站起来红着脸道歉:“对不起……”
薄素伊生理性的泪水在眼眶打转,她水汪汪地看向面前的人,“你莫不是对我还有杀心?”
这一大顶帽子扣下来,宋辞凉可承受不起,他脸色微微一白,“不是,不是……”
“骗你的。”薄素伊摆摆手,她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自言自语道,“怎么就散了呢?我的簪子怎么不见了?”她无奈,“海棠束发跟我一样也不靠谱了。”
宋辞凉在雅间找了找,没有找到她要用的簪子。
“我刚刚出去被一个小孩子撞到了,簪子可能也是这样不小心落了的。”薄素伊没想到还能有这么糗的事发生。
北梁虽然民风开放,但是也没有开放到女子披头散发走出门不被指指点点。
“我去给你买。”宋辞凉提议,“你需要什么样的簪子?可有要求?”
薄素伊没料到这位这么贴心,但也不意外,宋辞凉就是这样,看似凉薄,实则重情重义,“随便吧,什么都可以,你看哪个顺心就买哪个。”
宋辞凉点头就要出去,薄素伊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现在不用去,先吃饭,再不用饭,菜都凉了,味道都不对了。”
宋辞凉抿了抿唇,才道:“你不好用饭。”
“还好,只要你不觉碍眼就行,毕竟只有我们两个。”
宋辞凉只觉被薄素伊抓住的手腕隐隐发烫,她松开手又隐隐不舒服,“不会。”他瞧着薄素伊的眼睛认真回答,想了想又补充道,“和你在一起很舒服。”
“那就好。”薄素伊摸了摸挺秀的鼻子,宋辞凉的那句舒服,可以说是他与人相处时极高的评价了,有时候觉得这个少年也挺有意思的,面对陌生人冷漠又阴郁,可是只要卸掉他的心防,便会发现他有时候特别可爱,像可爱的狗狗,会护人,偶尔又像一只炸毛的猫,骄傲又矜持,但是很容易顺毛。
这顿饭两个人吃得可以说是心满意足,薄素伊满足地靠在椅背上,或许是因为前世十几年的军营生活以及两世的贵族生活,就算是在别人眼中极为失礼的靠在椅背上的行为,她依旧身形板正,眼里的惬意疏懒又拉近了距离。
“明天你有事吗?我带你去个地方。”薄素伊忽然开口。
宋辞凉一僵,在他反应之前话已经脱口而出:“你又要去赌坊?”
这句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愣了,宋辞凉万万没料到自己在短短的几天,竟然会用这么熟稔又亲近的语气对别人说话。
而薄素伊纯粹地是因为话的内容,听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他觉得自己已经迷恋上赌博了?为了以证清白,她飞快地摇头,“不,我不是,我没有,我能把握分寸。”
宋辞凉倒不是说害怕她沉迷赌博,而是怕她又拉自己,去给她讲如何才能够赢钱的法子,他要是会的话,也不会用其他手段了。
听到她的否定,宋辞凉不可察觉地松了口气。
薄素伊于是解释:“你之前不是问我,为什么要设计衣服,为什么要去醉春楼后边的巷子,又为什么要银子吗?明晚你跟我去就知道了。”
宋辞凉敏锐地抓住一个词:“明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