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诚，雪
“你来了。”黑衣男子开口道。
有那么一瞬间，烬以为他是在和自己说话。
然而接话的是那位白衣男子，“我来了。”
“你本不该来的。”
“我知道。”
“然而你还是来了。”
白衣男子没有给出回答，他拔出背上的长剑，说道：“此剑乃天下利器，剑锋三尺七寸，净重七斤十三两。”
“好剑。”
“的确是好剑。”白衣男子没有谦虚。
忽然间，一声龙吟，剑气冲霄。
黑衣男子剑已出鞘，将剑鞘扔到一旁，剑在月光下看来，仿佛是苍白的。
苍白的月，苍白的剑，苍白的脸。
“此剑乃海外寒剑精英所铸，吹毛断发，剑锋三尺三，净重六斤四两。”
“好剑。”
黑衣男子微微一笑，“本就是好剑。”
“不好意思，两位，打扰一下，能告诉我你们俩叫啥名字吗？莫名其妙就看见两个陌生男人大晚上站在房檐上装逼，鄙人无论心理还是生理上都有点接受不了。”
烬终于发话了。
蛐蛐NPC，戏怎么敢比玩家还多？
反了你们了！
黑衣男子低头瞥了烬一眼，仿佛现在才发现他似的。
“伊藤诚。”
简短而迅速的三个字后，黑衣男子就转过头不再看烬，似乎光是报上名字都已经给了他十足的面子，根本不愿再说更多。
烬丝毫不生气。
社会我诚哥，人狠话不多，看在你是大名鼎鼎的无头骑士诚哥的份上，这个面子我给了！
“在下菠萝吹雪。”白衣男子看起来面容冷峻，实际上却比想象中要客气多了，起码素质比那个伊藤诚要高，好歹多说了几个字。
可惜。
烬不是很能接受这个乱七八糟的名字。
下次带个菠萝来，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吃。
我吃我自己？
另一边，一身白衣的菠萝吹雪在介绍完自己后，仔细地端详了烬一会儿，缓缓开口道：“我七岁学剑，七年有成，至今未遇敌手。”
“？？？”
你特么未遇敌手关我屁事？
这人，是神经病吧！
伊藤诚道：“何必对他说这些，惟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人在高处的寂寞，他又怎么会知道呢。”
“……”
‘我的诚哥，你该不会是又想死了？’
烬摸了摸剑柄，可惜今天没带柴刀来。自从今天“游戏”突变后，他的剑便改不了样子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
菠萝吹雪又对伊藤诚说道：“今夜是月圆之夜。”
“是。”
“你确实是伊藤诚。”
“当然。”伊藤诚微微一笑。
“你手中有剑，我手中也有剑。”
“是。”
“你我的约定还算不算。”
“算。”伊藤诚点了点头，“今日一战，你我剑下谁都不必留情。学剑的人能死在高手的剑下，岂非了无遗憾？”
“是。”菠萝吹雪的回应依旧简短。
伊藤诚低下头，凝视着剑锋，道：“请。”
自此，他再也没有去看菠萝吹雪，连一眼都没有看，竟然没有去看菠萝吹雪手里的剑，也没有去看菠萝吹雪的眼睛。
这是剑法的大忌，高手相争，正如大军决战，要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所以对方每一个轻微的动作，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甚至连每一根肌肉的跳动，也都应该观察得仔仔细细，连一点都不能够错过。
因为，每一点都有可能是决定这一战胜负的最大因素。
伊藤诚身经百战，号称无敌，怎么会不明白这道理？
这种错误，本来是他绝不会犯的。
菠萝吹雪目光锐利如剑锋，不但看到了他的手，他的脸，仿佛还看到了他的心。
伊藤诚又说了一遍：“请。”
菠萝吹雪忽然道：“现在还不能。”
闻言，伊藤诚皱了皱眉。
“不能什么？”
“不能出手。”
“为什么？”伊藤诚更加不明白了。
菠萝吹雪指了指伊藤诚的胸口。
“因为你的心，还没有静。”
伊藤诚默然无语。
菠萝吹雪道：“一个人心若是乱的，剑法必乱，一个人剑法若是乱的，必死无疑。”
伊藤诚冷笑，“难道你认为我不战就已败了？”
“现在你若是败了，非战之罪。”
“所以你现在不愿出手？”
菠萝吹雪没有否认。
伊藤诚道：“因为你不愿乘人之危？”
菠萝吹雪也没有否认。
“可是这一战已势在必行。”
伊藤诚抚摸着剑身，战意澎湃。
“我可以等。”菠萝吹雪说道。
“等到我的心静？”
菠萝吹雪点点头，“我相信我用不了等多久的。”
伊藤诚霍然抬起头盯着他，眼睛里仿佛露出了一抹感激之色，却又很快被他手里的剑光照散了。
对你的敌手感激，也是种致命的错误。
伊藤诚说道，“我也不会让你等多久的，在你等的时候，我能不能找一个人谈谈话？”
“说话可以让你心静？”
“只有跟一个人说话，才可以使我心静。”伊藤诚意味深长。
“这个人是谁？”
这句话，菠萝吹雪本不必问的。
伊藤诚转头，看向烬。
“你是何人？”
好嘛，总算是想起我了。
烬翻了个白眼，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烬·罗根。”
“好好的天朝人，取什么西洋人的名字？”
哇，你一个叫伊藤诚的居然鄙视我取歪果仁的名字，你怎么好意思的。
话说，这里既不是唐朝也不是宋朝还不是明朝清朝，居然就叫天朝？
这个高科技世界真是……
可以的，比狠人还多一点，是个狼朝。
伊藤诚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停留太久，他继续问道：“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自从我占领皇宫，杀了皇帝，赶走宫内所有人后，就在皇宫周围布置了整整三十万精兵层层把守，无论有多么高强的武功也不可能无声无息的闯进来。”
烬懂了。
这家伙看起来牛逼哄哄，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结果其实对他出现在皇宫、没有惊动军队而大摇大摆来到两人面前感到极其不解。
如果不是菠萝吹雪点破，伊藤诚恐怕会在心里憋着这件事和对方开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