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翻身农奴
文武朝的冬天，悄无声息的到来。冰霜一夜间，爬满了双家的牲口棚。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后，传来双凝的声音：“恩公，早饭已经备好，家父和嫂嫂特意让凝儿来叫醒恩公。”
田宇从被窝里探出脑袋回应：“知道了，这就来。”
回回神后，田宇坐起来。只觉得头昏脑胀，四肢乏力，鼻子呼吸不畅。一场大酒，又折腾了半宿，再加上睡在这跟冰窖一样的牲口棚，想不感冒都难。
通过上一世的经验，吃药治疗感冒，大概要七天才能痊愈。若是找个洗浴，舒舒服服泡个热水澡，再去桑拿房一蒸，不出两三天就能好利索。
“家里衬狗B啊，还想泡热水澡”田宇心中暗叹。
不怪田宇这么想，实在是看到手中的衣物，田宇有感而发。这套衣服还是当初在县衙，顺的曹天浩的衣物。
住在双家这些时日，得亏双凝的二哥和田宇身材差不多，田宇才算有换洗的衣物。这些衣服对着太阳照，都能透光。春秋穿还行，要想过冬那是想瞎了心。
穿戴整齐后，田宇在院里梳洗了一番后，快步来到正厅用早饭。人挺齐，双家五口带上新过门的大嫂，都围坐在饭桌前，等候田宇的到来。
想想昨天还是女婿不上席，区区几两白银，就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呦，妹夫来了。赶紧上桌，一大家子就等你呢。你不来，都没人敢动筷”白小丫哪里还有昨日的泼辣，扭着屁股，将田宇拉到饭桌前。
虽说还是窝头配稀粥，但是桌上少见的填了两盘青菜。更加难能可贵的是，还有一碗猪肉，全是大肥肉膘，带着猪皮。
“咳咳”双老栓清了两下嗓子，开口说道：“人到齐了，都动筷吧。”
家主发话了，一家子都动起筷子。可能是刚刚睡醒，再加上感冒，田宇不是很有胃口，只是喝着碗里的稀粥。
碗里的肥肉一共就六七块，眨眼间就剩下了一块。
就在双青青筷子伸向最后一块肥肉时，双老栓照着双青青的手背就打了一下：“这是留给你姐夫的。”
双青青气鼓鼓的看着双老栓：“爹.....”
“让青青吃吧，我早上不喜欢吃的太油腻“田宇诚恳的说道。
双白氏将最后一块肥肉夹到田宇碗里：“姑爷，不用管那死丫头，你吃就好了。”
“哼”双青青冷哼一声，做了个鬼脸，自顾自的喝起碗里的粥。
“妹夫既然不喜油腻，就多吃些青菜”白小丫献着殷勤，给田宇夹了一大筷子青菜。
田宇点头道谢后，心里暗想，人啊，真是贱骨头。
当初双家不拿自己当回事吧，自己心里拧把。如今双家把自己奉为座上宾了，浑身倒还不自在了。
一顿早饭吃的最开心的，当数双凝，始终脸上挂着甜甜的笑意。家人终于接纳了恩公，自己再也不用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了。
一大家人都用完了早饭，田宇想要回牲口棚再睡个回笼觉。刚刚起身，就感觉天旋地转，身子不受控的打了个踉跄。
双福田紧挨着田宇坐，眼疾手快的搀住田宇：“妹夫，你这是怎么了？”
“可能是昼夜温差大，伤了风寒，歇歇就没大碍了”田宇头重脚轻，有气无力的说道。
“福田，妹夫可是千金之躯”白小丫放下手中的碗筷，搀住田宇另一条胳膊继续道：“快把妹夫搀到咱们房里歇息。”
“光靠歇息，怕是不能好。青青，快去找个郎中，给你姐夫把把脉”双白氏也是一脸的焦急。
青青还在因为一块猪肉生闷气，装作没听到，转身回了屋。
“你个丫头骗子.....“双白氏张嘴就要开骂。
“行了，我去找郎中吧，你们在家好生照顾他”双老栓起身打断了双白氏，背着手出了屋子。
一家人分工明确，双凝这个正牌媳妇，到落了个无所事事。
双福田两口子将田宇架回自己的屋子。
该说不说，女人就是比男人细心。田宇刚刚坐到床沿上，双福田就撒了手。
白小丫还真有些长嫂为母的样子，又是给田宇脱靴，又是将田宇放倒盖被，当真是无微不至。
崭新的被褥，上面绣着鸳鸯。盖在身上，既温暖又柔软，可比自己的牲口棚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妹夫，你就在这好生歇息，大嫂给你熬点姜汤，保管你比吃药还管用”白小丫将被子塞严实，转身又对双福田说：“你就在这好生陪着，妹夫卧病在床，总得有个人在身边服侍。”
白小丫走后，屋里就剩下了田宇和双福田两人。
原本想好好睡一觉，结果双福田来回在屋里踱步，不停的长吁短叹。
被搅的睡意全无，田宇挑起眼皮道：“大哥，你这怕是有心事吧？”
“没，没有。我就是担心你的身体”双福田挠挠头，像是便秘一样，语无伦次：“妹夫...就是吧....昨天夜里....其实....”
简短的几个词语，田宇就明白了。合着双福田之所以坐立不安，还是因为昨天夜里的事。
“咱们都是一家人，就别说两家话。我和双凝住在家里，掏些家用是应该的”田宇安慰道。
“那也太多了，过些日子，大哥一定说服你嫂嫂，让她把银子还给你”双福田坐在床沿上，坚定道。
双福田向来憨厚朴实，肯定不是在说笑。但是银子进了新嫂子的兜里，在想要出来怕是比灯天还难。
不想让新婚的夫妻两为了一点银子争吵，田宇好言相劝：“银子都是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得，大哥不用介怀。”
双福田根本不领情，不容反驳道：“不行，银子是你的，大哥一定让你嫂子还你。”
既然说服不了双福田，田宇索性转移话题：“大哥，嫂嫂不过是昨日刚刚进门，我怎么感觉家里都很怕她？”
田宇的话，让双福田脸上一红。古代毕竟讲究男尊女卑，如今一个新媳妇在婆家指手画脚的，确实让双福田脸上挂不住。
转念一想，田宇也不是外人，是自己的妹夫，也不算将家丑外扬。
“嗨”双福田长叹一声，开口道：“还不是因为她的二姐夫是马大川。”
马大川？这个名字有些耳熟，田宇快速在浆糊一样的脑海里搜索。
“你也别怪爹娘，实在是马大川在青州有些势力，咱们家得罪不起”双福田脸上的愧疚之意更浓了，“成亲那天，大哥知道委屈你了！”
信息量有点大啊！一个感冒就让自己脑子瓦特了？不应该啊，发烧才会烧坏脑子啊！
将双福田成亲的事在脑海过了一遍，自己确实在酒席上和一个中年男子起了争执。难道他就是马大川？
怪不得这么耳熟呢！不对，梁初雪说吴家堂会，有一个张罗的人好像也叫马大川。
“马大川和吴家是什么关系？”田宇下意识的问道。
“他和吴家没什么关系，但是他和吴家女婿杨大广，是磕头拜把子的兄弟”双福田知无不言，将其中的关系告诉田宇。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个马大川或许知道梁班主偷窃的真相。田宇决定先不告诉梁初雪，避免打草惊蛇。
“大哥，你和这个马大川很熟？”田宇起了兴致，整个人精神好了许多。
“不算熟，但是大哥如今在吴家汤浴做工，都是靠马大川给安排的”双福田面色喜忧参半回答道。
一切都清楚了，双家之所以由着新嫂子的性子胡来，都是因为马大川。一来是得罪不起，二是双家老两口想借着这层裙带关系，沾些光。
双福田的脸色没有逃过田宇的眼睛：“如此说来，这个马大川为人还不错，大哥何以脸色如此难看？”
“还不错？”双福田先是反问一句，才缓缓道来：“若不是他，大哥娶你大嫂过门，根本就不需要五两银子之多。
当年和你大嫂定下婚期时，白家二姑娘二丫刚刚嫁给马大川。那时候是吃了上顿没下顿，比咱们双家日子还要难过。
人无百事哀，杨大广入赘吴家后，马大川仗着结拜兄弟这层关系，渐渐发达起来。捎带着，白旺福的日子也好过了。
白家日子好过后，自然就不愿意你大嫂嫁到双家受苦。这个马大川就给白旺福出主意，要五两银子的彩礼。
当年两家只是定下了婚期，未定下彩礼钱，白家分明就是坐地起价。大哥也知道，这是白家想让我知难而退，于是我就想悔了这门亲事。
奈何爹娘都是要脸面的人，不想让周边看笑话。这才变卖了粮食，拿出全部家底，勉强凑够了银子。
只是苦了双凝，官府征粮，家里拿不出。不然，谁愿意自家的妹子去给曹天浩为奴为婢。”
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隐情。白家这哪是嫁姑娘，分明是卖姑娘。马大川办的事说不上坏，但是真损。
田宇试图安慰下双福田，开玩笑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若不是双凝入了曹府，也不能有我这个妹夫。”
“是啊！好在老天爷不瞎，不然我这当哥哥的都觉得对不起凝儿”双福田说着有些哽咽。
正在这时，大嫂端着姜汤来到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