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巾然跟在罗起身后,身边有淡淡地防护罩。阻挡着雨水的浸湿。为什么他们不用瞬移?罗起告诉她,瞬移只能在短距离内完成,而且不间断的跳跃空间,所消耗的灵力其实比飞行更大。
她看到前方那个透明的巨大球体,表面散发着微弱的金光。
一定是随庭安设下的阵法。
城隍爷立在半空,用手触摸到外层,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推开。
这是随庭安做的?真是惊人,几天不见,长进不少。
正当他要突破这块屏障时,看到那宛如神之手的风柱,立在两个人中间。
随庭安目光炯炯,势要将这股气势进行到底。而她的对立面,是一个满脸青筋,肌肉凶残的男子,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黑暗力量,居然和自己旗鼓相当。
这是什么情况?
神官为什么对这样的角色视而不见,而偏偏让随庭安碰上了。
即使,这件事情背后的功德无量,她也不该用性命做赌注。
这人一往最爱钱,为了钱做到这种地步,她该和财神换个位子。
罗起尝试突破屏蔽罩,但却被弹回,尝试数次之后,也无计可施。
城隍爷抬起手,却听见一句话。
“不能打开它。”
“你疯啦!会要了你的命!”
“放跑他,才会出更多人命!”
“那也是别人的事情,和你没关系,你得活!”
“闭嘴!”
这句哈让城隍爷的眼睛有点泛酸。这是多久没有听过的话了,人们根本不会记得她。她的存在早就被世人所遗忘,以后也会继续遗忘下去。罗起在心底,对随庭安的敬意油然而生。
风暴中出现雷动,无名稳住自己的身体,抵抗着强大的吸力。他要么冲过风暴,要么突破这层屏蔽罩逃跑。可他为什么要选择后者,他从来都不怕对命运的抗争。
这位神看来是要用生命的代价来解决他。
她的勇气,让他有种英雄相惜的意味。
那他也会拿出最强的武器,向她致敬。
他的背后出现一双黑色的翅膀,仿佛壁画中堕天使降世。
左臂曲张的血管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贝壳状的鳞片。
黑色的鳞片。于巾然看到他的背部生出的鳞片于他手臂上的鳞片相接,然后向胸部和腹部蔓延。
鳞片覆盖了全身。
在雷光下闪烁着金属般的色泽。
唯独没有改变的是,他布满黑色血管的脸。
黑色羽翼张开,像是在战场前的神威亮相。
一把血红色的镰刀被他握在手中。
风暴在他面前怒吼,风沙让所有人都看不清随庭安的身影。
他一头冲进风暴之中,巨大的羽翼在风中挥动,竟然能够抵御风暴对他的影响。
他抬起头,看到雷光在他的头上出现,蓝白相交,鳞片却比之前衔接得更加紧密。
一道天雷至上而下,贯通他的身体。
黑色鳞片上布满了细小的蛇状闪电,要将覆盖在身上的铠甲劈开。
电流穿过他的天灵,连通心脏。
黑色羽翼在高温雷击下,燃起火焰。
黑色的火焰在风暴的鼓动下,骤然升高。
罗起看到一副燃烧的黑色羽翼。
而他没有打算灭火。
而是迎着雷光,扶摇直上。
他在狂风和闪电中大吼,镰刀挥舞。
黑色的气刀生生将风暴劈开裂缝,光从缝隙中渗透出来,像在灰黄色石柱上的疤痕。随庭安一口血喷出,血液沿着她的下巴滴落。她感觉到来自灵魂深处的疼痛,镰刀伤在她的内部。
气旋开始有些不稳,她咬住舌尖,用疼痛刺激自己。
在她体内的冰球,发出幽幽蓝光。
跳动的火苗感觉到主体的虚弱。
随庭安感觉到松动的迹象,不行,绝对不可以。
现在不行!
即使要破碎,也要等到这个人被收拾干净才行。
她内心的呼喊没有换回任何回应。
冰球周围的雾气开始变得浓郁。
城隍爷在光罩前猛然重击,他要靠蛮力打开屏蔽罩。
再这样下去,就要收不住了。
就算是她会气急败坏地殴打他,也在所不惜。
估计她也去不了风云榜。
这样的损耗,没有神的帮助,不可能在短时间恢复。
罗起说:“再这样下去,整个屏蔽罩可能会毁掉......你先离开吧。”
他转头看向于巾然,却发现她已经不在原处。
罗起在周围寻找着于巾然的身影,却没发现任何踪迹,直到,他再次看向随庭安......
她身后有一个白色的光点,那是什么?
他瞳孔一缩,指着那个身影,不可置信地说:“她怎么进去的?”
城隍爷听到这句话也停下来,顺着他所指方向看去。
是于巾然。
她的眼神完全变了。
冷静。
月白色的光芒在她身上慢慢浮现,随庭安感觉到背后的光线,微微一笑。
即便,她觉得这个动作让她更加疼痛。黑色的小石头像是感觉到召唤,在随庭安的后颈亮起。
她用手覆在黑石之上。
于巾然现在什么都感觉不到,但她的意识存在于另一个想象不到的地带。
那里冰凉,没有温度。她看见蓝色星辰中的琥珀正在抵抗火焰的侵蚀,而星辰表面上隐隐出现裂缝的痕迹。
她伸手触摸到那冰冷的冰面,这是她第一次靠近它。
她的身体变得光芒万丈。
原本跃跃欲试的火焰安静下来,重新变成一点小小的火苗。蓝色星辰上的裂缝被新的冰层覆盖,琥珀像是感觉到她的靠近,光芒更盛。它静静地待在那小小火苗的内焰。
“停下吧,你真的会死。”于巾然在她身后说道。
“开什么玩笑。”
雷电交加,正洗礼着风眼中的异物。
“我做不到。”于巾然说。
“什么?”
“我们做不到,你现在真的打不过他。我们需要时间找到他的弱点,有可能需要帮手。”于巾然觉得自己的语气非常冷淡。
随庭安盯着她,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怎么可能放这种人出去?
“他第一次找到合适的躯体,所以能力才被放大。那个躯体,他用不了多久,就会衰败。我们可以在他下次灵肉合一之前,消灭他。”她的脑海里经过分析,得出这个答案。
于巾然在随庭安身上看到之前的记忆。
当她来到那个地带时,随庭安的所有一切都为她打开。
钝剑和暴雨梨花没有给他造成伤害,不是因为他无敌的自愈能力,而是因为他现在身上的铠甲,那是黑龙的鳞甲。
自愈能力不过是他的幌子。
那些攻击只是伤到鳞甲外面薄薄一层,真正的肉体,其实隐藏在这之下。
而他为了抵御雷击,将铠甲外现,强化自己的防御能力。要不然,他早就被轰死。
而随庭安先入为主的认为,他的治愈能力无敌,才使用这样的方法。
这是错的。
况且,拥有龙鳞甲的,不一定是龙。
他是一条巴蛇。
他原本的身体非常脆弱。
所以需要找到一个匹配的载体,神创造的人类,是他所认为的完美容器。
“我知道,放弃对于你来说,是比坚持更加困难的事情。你已经做得很好,但需要帮助。”
随庭安刚要开口,却被于巾然打断。
“不要说你孤身一人。”
随庭安却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她感觉于巾然的手越来越烫。雨水滴落在她的手背上,就被高温化作白色的蒸汽。
“你怎么......”
“我们可以重创他,延长他恢复的时间,而他会察觉到,很快又要换一副新的躯体。”她的声音有些微微颤抖。
随庭安感觉到她的不对劲,而于巾然没有给她询问的时间。
强大的灵力就已经涌入随庭安体内。刚刚的虚弱感和疼痛逐渐减轻。
时间不允许她关心其他的事情。
灵气直接作用在灵源之上,没有经过炼化的灵气像是往熔炉中加快给氧。
原本细蛇般的闪电,变得如手臂一样粗。
无名身上的火焰逐渐变成蓝色,羽毛烧灼,能看到骨骼的轮廓。黑色鳞甲加速升温,胸口部位的鳞甲微微卷曲,灼热感席卷全身。无名低下他高傲的头颅,雷电和暴风的重压终于他的显出痛苦之色。
残破的羽翼使他再也不能对抗自然之力。
在他身上游走的电流,吸引了盘旋的钢筋,变成银白色的粗绳,将他的身体捆住。
冲击波撕裂空气,他的身体第一次出现颤抖,羽翼上的火焰熄灭。
他呼吸的频率越来越快,怪物的心跳是天地中,唯一不灭的战鼓。手臂上的肌肉不断膨胀,交缠的钢筋被他慢慢撑开。
突然出现的人。
才是背后的大能。
是她改变了战场上的局势。
耀眼的白光,令他不能直视。
一根钢筋断裂,接着是第二根......
他要逃离这里。
一道身影出现在风暴边缘。
白色的剑光划破长空,直捣黄龙。
城隍爷破开屏障,衣袂舞动。他无视风暴,闯入其中,将锋利的剑尖刺入他的心脏。
剑却再也不能前进半分。
城隍爷对上那狰狞的面孔,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无名身上的鳞甲结实地抵住这致命的一剑。
他发狂地挣脱钢筋,城隍爷被他突然爆发的戾气震出风眼。
他挣开枷锁,冲破风暴,以身体蛮横地将屏蔽罩撞出一块缺口。
融进黑暗的雨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