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年初那一场拜祭,这一次就凄凉多了,至少严府门口不再有排成长龙等候的官员,门房里也没有尚书级别的重臣迎客。
钱渊缓步入府,神情凝重的向灵位拜祭,对面严世蕃的几个儿子红肿着眼睛回礼。
他的视线落在灵位上,王义曾经提起过,严世蕃被砍下头颅,被挖出心脏……对于严世蕃本人来说,这是他应有的下场。
严世蕃,虽未历科场,但非不学有术之辈,博览群书,学识渊博,书画都有可取之处,然依附其父大学士严嵩,横行霸道,狡诈多谋,多有不法之事。
在作为穿越者的钱渊看来,这是个很难做出准确评价的历史人物,严嵩斗倒夏言再度身登首辅之位已经年近七十,很难继续实际执政。
严世蕃入直庐替其父票拟,实际行使内阁首辅的权力,在世人眼中,其人贪财好权,蒙蔽圣上,以至于天下大乱,俺答频频入侵,东南倭乱,又堵塞言路,使朝纲败坏。
但实际上,俺答的入侵,东南的倭乱,都是有其必然性的,无论谁在位,都很难阻止。
贪财好权……开玩笑,一百个京官,数不出十个不贪财的,即使如高拱这般两袖清风不贪财,但亦好权,天下也不过只有一个海瑞而已。
蒙蔽圣上,那更是搞笑,身为历史上最工于心计的皇帝之一,嘉靖帝始终将臣子玩弄于股掌之间,虽然免不了被严嵩、严世蕃乃至徐阶看穿心思,但始终掌握着主动权。
至于堵塞言路……严嵩严世蕃表示,这个锅不敢背,也背不了,那完全是嘉靖帝的锅。
当年百官哭门,一顿廷杖打折了多少科道言官的脊梁骨,但每年还是如雪花一般多的弹劾奏折,别说严嵩了,就是鼎盛时期的张居正也没办法彻底控制科道言官。
而如今,科道言官多心向徐阶。
天下大乱,必然是奸臣掌权,蒙蔽皇帝,祸乱天下……这是时代特色,当然了,更多是人心的作用,你严党把位置抢完了,也不留油水给其他人!
“展才。”赵文华小心翼翼的凑近,低声道:“今日工部多事,未能相迎。”
在严世蕃一命呜呼之后,赵文华对钱渊的畏惧感臻于顶点,天下唯有他猜得到,严世蕃死于何人之手。
原因很简单,严世蕃何时离京,严世蕃转去南京……路线、时间都是赵文华使人密信送至镇海的。
从欧阳氏的病逝,到严世蕃的离京,再到江西盗匪突起,严世蕃死讯传来……或者再往前,嘉靖三十五年,在钱家酒楼的后院……赵文华知道,如今的一切应该都是面前这个青年一手绘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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