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6 更漏渐深

“什么时候回去？”车门没有锁，在她摁下了车门开关的同时，林映深问道。

　　这句话几欲把宋忱杳逼疯。

　　仿佛是回到了不过几年前的每一个假日前。林映深会在那个公寓的客厅里，餐厅里，阁楼上，各个地方问她，什么时候回去，然后在假期结束之后，温柔地问一句什么时候回去上学，机票订的什么航空，在哪个机场转机，有没有同学陪着一起。

　　林映深在她生命里无数次充当监护人的角色。

　　那么又是什么时候，什么样的契机之下，她对监护人也有了这种难以言说的独占欲呢。

　　连日来刻意被她隐藏在并不忙碌的工作日程之下的，那些莫名其妙的情愫和不能与人倾诉的纷乱心事，因为林映深的到来而霎时间一同冲破藩篱，她所有的伪装都被击碎了。

　　林映深久没有等到回答，开了的车门也没有人下车的迹象。

　　于是林映深发现旁边坐着的人对着车门开关在发呆，又或者……是在哭。

　　他很了解从前的林枕瑶，但也许并不适用于现在的宋忱杳。

　　林枕瑶哭的时候是没有声音的。

　　他知道为什么。

　　因为她总是因为一点动静就引来过多的关注，家里所有人都害怕她不高兴，或是身体不舒服。

　　所以大多数时候，没有人知道她哭。

　　他第一次见到，是在那年火海里逃生，她出了院回到家，向他讨糖葫芦。

　　他不知道一个糖葫芦有什么值得哭一哭的，也想过或许是身体不舒服，是生理性泪水也不一定。

　　见多了就明白了。

　　所以他对现在这个明显的躲避态度感到万分熟悉。

　　林映深不知出于什么心里，又把开了的车门关上。

　　可怜张助理，在烈日的暴晒之下把风，好容易听到车门响准备回来，结果没等他走回来又给关上了。

　　他等了一会儿，觉得宋忱杳差不多缓过来之后，问道：“回去之后，想一起喝酒吗？”

　　宋忱杳觉得，陪人喝酒或许是林映深对一个人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因为他酒量不好，也不好酒。

　　她说：“好。”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异样。

　　她整了整身上坐皱了的衣服，再次开了车门，又添了一句：“下个月初要去外省录综艺，大概会回家待两天。”

　　这是顺带回答了前面的问题。

　　林映深看着她挺直的背影，“好。”

　　+

　　十年之前，林映深十七岁半，林枕瑶十四岁。

　　智杰中学的文化艺术节，向来是高中和初中部合办的。

　　林枕瑶不知道要表演什么节目，被林映深在家里的时候发现换上了超短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