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6 模糊边界

路珉穿越餐厅的各色桌子椅子消失在走廊拐角。

　　她从前总是疑惑，为什么路珉在面对着司梧的时候总是脾气很好的样子，对她就只有不耐烦。成为宋忱杳之后恍然明白，他其实对每一个人脾气都可以很好。

　　那时候她很喜欢拿自己和司梧作比，细数出两个人所有的优缺点，再在数量上自认为更胜一筹，将列出的单子拿给林映深看。

　　林映深总是很忙，人在很年轻的时候有做不完的事。

　　他那时候还在读博，一边又要给自己外祖父家打工，压力不是一般的大，她却仗着他不敢对一个心脏病患者发火，偏偏拿这些鸡毛蒜皮去烦他。

　　大多数时候林映深只是一笑置之。

　　但有一次，林映深看过之后沉默了许久，突然叫了她一声：“瑶瑶。”

　　她还是很开心，为自己又一次在数目上获胜，“嗯？”

　　“如果喜欢的这么辛苦，就算了吧。”林映深说。

　　年少时兄长的话语大多数时候都被她当成醒世恒言，但那一次她久违地同林映深吵了一架。

　　说是吵架也不尽然，多半是她自己在和自己打嘴仗。林映深只是一语不发地看着她，眼里责备和不忍参半。

　　后来宋忱杳明白，其实林映深真正想说的不是路珉这个人值不值得她这么喜欢，而是在这件事上，她永远不必拿自己和别人相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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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忱杳和林映深一起回家的照片还是被拍到了。

　　原本CBD是商务人员的聚集地，不应该有狗仔蹲守的。但奈何那晚吃饭的地方是个有名的私房菜馆，宋忱杳又正当红。

　　但照圈里的规矩，这组照片首先出现在了宋瑜和林映深的办公桌上。

　　圈内没有人知道宋瑜和宋忱杳的亲缘关系，即便很早就有人这么猜，也不断有人扒宋瑜的父系企业以证明宋忱杳是宋家的私生女。

　　但主流说法仍旧是宋瑜和宋忱杳只是凑巧同姓。

　　其实宋父是想要把这层关系公开的，毕竟多一层保护伞宋忱杳的路也能好走一些。但家里的兄妹两个人都否决这个方案。

　　于是就由着包养传闻冒头了。

　　宋忱杳刚出道资源就好到让人嫉妒，说她没有背景也没有人信。

　　但宋瑜根本不想让她是自己的妹妹，更何况让全世界的人知道她是妹妹。

　　当然，让所有人放弃两个人兄妹关系的猜测还是，宋忱杳不会缺席任何一种饭局。即便公司方面明知那实际上是什么下九流名利场，还是会安排宋忱杳照去不误。

　　同林映深吃饭当晚饭桌上的人敢随意灌她也是因为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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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那些照片什么都没有拍到，因为小区车库要户主刷卡才能进，狗仔们进不去，因此也就只在侧面的位置拍了个车内景象。

　　但坏就坏在两个人都坐在前座，宋忱杳又是那个开车的人。只有车里的两个人知道那时候林映深已经靠在座位上睡着了，只不过因为他的头略显得向驾驶位倾斜，天才狗仔就能借位拍出“车内激吻气氛暧昧”的效果。

　　宋瑜的食指被相纸边缘划出一道流血的口子。

　　杨勤刚刚被叫过来，看着他那样子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宋总，要……花钱买下来吗？”

　　其实在她看来这根本算不上什么，这圈里的腌臜事多了，这照片她一看就知道什么都没有，宋瑜怎么可能会不明白。

　　当局者迷而已。

　　宋瑜已经放下了照片，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哪道血痕格外刺目，他从纸巾盒里抽出两张纸草草在手指上蹭了蹭。

　　“买什么？让他们发。”他道。

　　杨勤发觉自己越发不懂这个老板，“可是……虽然我们知道杳杳不可能真和宋总有什么，但是发出来总归还是……”有损形象的事。

　　宋瑜摆了摆手，“她也该长大了。”

　　得成熟一点，不要老想着能出窝是真的。

　　杨勤犹豫再三，点了点头。她正要走，宋瑜又拦住了她，“等等。”

　　她转身。

　　“把这堆垃圾带走。”他冷静地道。而后面无表情地撕了四张照片。

　　杨勤应了声，上前去连着带了血的信封和被撕碎的照片一起收拾走。

　　心底却直叹气，遇上这样的主，最明智不过干脆认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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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那组照片最终也没有发出来，因为林映深截下了。

　　拍照片的人虽然没有吃到两家的红利，但也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原本发照片给这两家已经是老虎尾巴拔毛的事，辰晖没有做声，这是默认他们发出去的意思。

　　但是瑶川也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他们只是一家小报社，还要活命的。

　　于是宋忱杳根本不知道自己被拍这件事，在进综艺前的这一周一直在老老实实上社交课去健身房举铁。

　　苏浣和张霁沉后来又联系了她询问后续结果，她叹了口气，告诉他们暂时先别找了。

　　她想通了，除非自己先翅膀变硬，否则根本就跳不脱宋瑜画的圈。

　　但这种日子不像被判死刑的犯人，行刑期到来之前除却杀人灭口之外没有提前死掉的可能性。宋瑜不一样，他是个善变的人，人的感情往往不容控制。

　　飞去录综艺的前两天，宋忱杳从健身房回来，发现家里有人。

　　宋瑜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百无聊赖地翻着那综艺的本子。一副主人姿态。

　　宋忱杳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

　　“宋总有事吗？”她没有遇到过宋瑜这样的人，以前和路珉在一起的时候最过分也就是接个吻，宋瑜的强势永远是理所当然的样子，她还是会怕。

　　但每当想到此，就觉自己从前连死都不怎么怕，这辈子为什么还要怕个变态。

　　“叫什么宋总，”宋瑜听见密码门响的时候就抬起了头，“你是想我再教教你怎么称呼我？”

　　那眼神，宋忱杳就是再傻也该明白从前宋瑜是怎么“教”的了。

　　可问题在于她压根就不知道宋忱杳从前是怎么称呼宋瑜的。

　　“哥？”宋忱杳想了个最直接的答案。

　　宋瑜噗嗤一声笑了，“倒好久没听你叫过这个了，”他好像因此而格外开心，最起码笑容看上去不再阴森森的，“愣在那干什么，坐过来。”他用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