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冰粥”
习慕耘削好苹果一抬头，看到肿着个眼睛进来的方莱，刚想问她发生了什么，洗完衣服的周周跟在她身后也进了寝室，她便把话压了下去。
她走上前摸摸方莱的圆脸，用只有两个人的音量小声问道，“怎么啦？”
方莱本来就撇着嘴，听到习慕耘柔柔的声音，眼睛又红了起来。
“唉。”
大概是猜到了点原因，习慕耘叹了口气。
她拿起桌上的苹果递到方莱嘴边，笑着朝她晃了晃，“呐，削好了，给你。”
方莱吸了吸鼻子，一口咬过，连着眼泪一起咽下。
然后她抬起头幽幽地看着习慕耘，“...好酸啊。”
寝室的书桌是两两相对的，方莱与习慕耘的桌子并排在一边，苏娣和周周的在另一边。
坐在方莱和习慕耘身后的苏娣此刻正做着什么数据分析一类的东西，大概又是和医学相关的，所以她并没有注意到方莱这边发生了什么。
而周周，她把洗衣盆放到架子上后，就笑吟吟地跟方莱打了声招呼，“回来啦。”
方莱没有转过身，背对着她“嗯”了一声。
周周转了下眼睛，看了看正低头安抚着方莱的习慕耘。
想了一会儿，她语调轻快道，“晚饭你们吃过了吗？”
苏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是不会被打扰到的，而方莱正努力调整着自己，所以回答她的只有习慕耘。
“没有呢。”
“那...祁玢说要请你们吃饭。”
三秒钟后。
“啊？谁？祁玢？是我之前问过你的那个祁玢吗？他他他，他为什么要请我们吃饭啊？”
接得十分快速的五连问是由肿着眼睛的小哭莱发出的，她转过身来眨巴着还噙着眼泪的眼睛看着周周目不转睛。
伤心已经一闪而光，取代的是满满的好奇。
然后她大叫一声，“呀，你们果然...我就知道！哼，臭周周，居然现在才跟我们说！”
语调在最后是故作生气的嗔怪。
周周捂嘴笑道，“那为了表示歉意，等等吃什么你定好不好？”
“啊，真的吗？可以我决定吗？不太好吧，毕竟是别人请客诶...我，我可以推荐！学校林荫路肉蟹煲店的牛蛙煲，我超想去吃的！我和她们俩说过好几次了都不跟我去，班里好多人推荐呢！”
“好，那我们就去吃这个。”周周表示采纳方莱的建议。
只一下子，阴霾便一闪而光。专注做着表格的苏娣被突然蹿上来搂着脖子嚷嚷着“吃牛蛙啦”的方莱摇得脑袋直晃。好不容易把她扒拉下来，一旁平时周到规矩的周周居然也扑上来晃了晃她，连着被方莱传染了的习慕耘，一同抢过她手里的笔，盖下她的电脑，三个人连拖带拽的，将苏娣拉出了寝室。
点餐期间，在路上扯着周周问了无数个关于她和祁玢八卦的方莱变成了拘谨乖巧的样子，像个小学生一样端坐在沙发上。
调节气氛的倒成了周周和习慕耘。
而在祁玢问了句“我猜你就是莱莱吧”后，她立马恢复本来面貌，又成了叽叽喳喳的自来熟。
想来应该是周周在他面前提过她们，祁玢一个个猜过去，“你是慕慕。那这位...应该就是传说中遗世独立的学霸苏娣了。”
“啊～原来周周你在背后是这样形容娣娣的。”
方莱口无遮拦并无二意，苏娣也无所谓什么学霸和高冷的人设，习慕耘还在想找什么措辞来暖场，周周已然适时开口，“什么，难道当面你就没看出我对娣娣的敬仰之情吗？所谓物以类聚嘛，毕竟我也是位内外兼修的学霸啊。”
一句话成功将众人逗笑。顺势而下的和谐氛围中，把虾壳剥去后将虾肉放到周周碗里的祁玢引得方莱和习慕耘一阵调侃。苏娣虽没参与到她们的故作羡慕中，却也微微掀起了唇角。
聚餐到了尾声的时候，方莱随意地问了一句，“周周你之前是不是说过十一要去B市？”
被点到名字的女生愣了下，然后侧头看了一眼她的男友，很快地“嗯”了一声。
方莱边解决最后一块鸡爪边一嘴含糊不清地接上，“娣娣十一也要去B市，她们整个组都要去B医大学习一个星期，刚好你们可以一起诶。”
对面桌的一男一女都没有回应，反倒是苏娣，在方莱说完一会儿后“嗯”了一声。
周周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来，“那真是太好了。”
......
在寝室楼下跟三个人暂别后，周周和祁玢面对面静站着。
祁玢板着的脸在周周长长的笑容里渐渐招架乏力，他冷哼一声，“你要去B市怎么不和我商量？”
周周很是无辜，“正准备今天吃完饭和你说的呀。”
“......”
周周戳戳男生气鼓鼓的脸。
“去北京干什么？”
沉默了一会儿后没忍住还是再度开口，但语气和脸色都不是很好。
周周说，“有个面试。”
“你怎么又找工作去了？”这句话的语气和表情已经接近真的生气状态。
周周抱抱他，“这个如果成功了，以后我就不找别的兼职了，家教也不去了。而且如果可以的话，毕业了就能直接上岗。”
“周周你一定要这么着急吗？”
“这样挺好的呀，是家自媒体，有关网络运营的职位。要是合同合理，签下来后，我每周末的家教也不用去了。这样不是有更多的时间可以陪你吗？”
祁玢沉默着没有回答。
……
大一的一整个学年里，周周送过外卖，做过奶茶，端过餐盘，给兽医当过助理。从图书馆的管理员，早餐店的打包员，到后来有了些门路后，找到了些时长少工资高的工作。
和祁玢在一起后，因为他不喜欢淘宝模特简易不安全的换装环境，周周便辞去了这份酬劳最高的兼职。
不过家教也算不错，临近高考且家境优渥的高中生提供的一小时两百也足够周周在承担生活费之余再用于衣服护肤品之类的花销。
但，有些非她所用的金钱需求，突如其来的经济紧张，和她希望的更优质的生活，只靠这一个星期四百块，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了。
解释得越无懈可击，祁玢的心里反而越不舒服。
“周周，你知道吗，你总让我有种感觉，好像只要我稍微松开手…你就要上天了。”
周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上天干什么呀，摘月亮给你吗？”
“谁知道呢，”祁玢语气幽怨，“可能要学夸父追日吧。”
“笨蛋...如果我真的上天了，你追上来就好了呀。”
“不，我的意思是——太阳明天自然会升起，不用你提前去追。而且...”他嘟囔道，“如果我追不上你怎么办，我又不会飞...”
周周像哄小孩子一样把手伸进祁玢大了她近一倍的手掌里，语气温柔，“那你就抓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