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几垒
“送你回家前，先填饱肚子。”丛常等俞洋修整好后，从后座拿出两个保温饭盒，里面还是温热的饭团，画了个笨拙的笑脸。
“哇，”俞洋还真就饿了，随便拿一个下口，竟然是金枪鱼内馅儿，“你还真下了苦功，亲手做的？”
丛常点点头，“吃吧，吃完咱们回去。”
俞洋边吃着饭团，边看着丛常同样吃饭团的帅气的侧脸。这个人好像永远都一板一眼的步调，哪怕跟自己一起站在破坝上迎接海浪的拍打，依然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反倒称得她自己像个没见过海的孩子一样，哪怕现在吃着饭团，也有一种再吃高档鱼子酱的感觉。
这样一本正经的人，竟然别出心裁地讨好自己，俞洋说不感动是假，可就这么被攻略下来又很不甘心。她吃一口饭团看一眼丛常，再吃一口再看一眼。
“我下饭么？”
俞洋脸微红，“还行还行。”
丛常收拾好饭盒，从俞洋手里夺过剩下的饭团塞自己嘴里，“晚上少吃点儿，当心胖。”
俞洋抿着嘴斜他一眼，翻出手机打给老板。
“我要请年假。五天。反正我现在手里没活儿，您就行行给我放了吧，我都多少年没休过年假了。对，就从明天开始，为啥？嗯……散心。”
挂断电话，迎上丛常惊讶的目光，俞洋笑道：“我现在有时间好好散心了，不知道丛大医师愿不愿意赏光？”
丛常：“荣幸之至。”
俞洋哈哈大笑，丛常直接开始电话订机票。
“既然你有五天假期，那我们不如去旅游。”
“哟哟哟，蹬鼻子上脸，打什么坏主意呢！”
“大不了晚上再坐飞机送你回家。”
“贫吧，你就继续贫吧。”
丛常一把抓住俞洋整理背包的手，紧紧地握在手心里，“所以，我现在是上了几垒？”
“几垒？大医师，我可是个难啃的骨头。”俞洋抽出手来，反手勾住他下巴，“你现在只是拿到了入场券而已，离比赛还早着呢。”
丛常自信一笑，收好东西，发车送俞洋回家。
临近考试周，周瑜闲得很，最近几天一直在家抠脚，就连游戏都提不起兴致打。老周倒是督促他赶紧搞他的博士毕业论文，可周瑜实在懒得动，不是倒在沙发里看八卦，就是去骚扰曹操的捞鱼进程，逗猫遛狗的十分讨嫌，而陈乔忙于工作，出差好些天，好容易从外地回来，一进门就见某人大脚趾勾着拖鞋，要掉不掉地耷拉在椅子腿儿上，一副极度无聊的模样，见自己回来甚至都没有一个正经的招呼，只闲闲地啊了一声算是应付了事，十分伤心——他一个人在外地出差，还在担心这人有没有好好吃饭，是不是又直接拿开水泡泡面饼就吃；有没有好好睡觉，是不是半夜还在打“最后一把”的游戏；课业忙不忙，是不是又被导师奴役去代课，搞得自己论文都没动几笔……
心急火燎，加班加点儿地忙完了工作，紧赶慢赶回来一看，人家过得好不自在，反倒是一脸担忧的陈乔自己像个傻子，真是应了那句什么不急什么急了。
“吃饭了吗？”
“没有。”
“我给你下面？”
“不吃。”
陈乔叹口气，周瑜对他的态度完全就是对待普通的同居租客，远不如曹操亲近。虽然曹周两人是发小，且曹操正在追一个女生，可陈乔依然对曹操充满了戒备——曹操此人实在是个另类，看起来大手大脚，但其实十分心细且会照顾人，根据陈乔的观察，曹操深刻了解周瑜的一切口味和嗜好，并且会极力照顾他那个十分挑剔的舌头，同时在日常生活里，更是发挥了“发小的默契”，两个人经常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的需要，再加上是同行，更是常常上演不言自明的桥段，直把陈乔嫉妒得眼红，可偏偏没有任何办法。
舟车劳顿，再加上郁闷压抑，让陈乔临时做出了个大胆的决定：他不想再拐着玩儿的试探了，他想跟周瑜说个清楚明白。
莫名的火气催动他做出了未经斟酌的决定，上前几步摘掉了周瑜脚上的拖鞋，在他惊讶的眼神中，一字一句地说了出来。
周瑜先是愣了一下，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继而一言难尽地看着陈乔，恍然道：“我说呢，你怎么突然要看断背山……”
陈乔并没有直白地点明自己对他的心意，此时既忐忑又有些期待地看着他。
周瑜撑着腿起身，一脸了然地拍了拍陈乔的肩膀，“你隐藏了这么多年，也很难受吧？跟我们住了这么久，是不是很提心吊胆？生怕被我们俩儿看出来？唉，也是难为你了，不过你不用担心，我跟曹操都不是那种狭隘的人，我们完全尊重你的隐私，绝不会带着有色眼镜看你，并且我个人愿意倾听你内心的烦恼，帮你疏导烦闷的情绪，只要我有空，随时欢迎你来找我倒垃圾。”
陈乔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万万想不到他竟然会是这种……完全旁观者的态度。
“唉，人艰不拆，大家都不容易。不过你要庆幸你生在好时候，这要再往前数个几百年，你这种的在国外是要上绞刑架活活烧死的。我可怜的小乔，个儿高人帅，这么多年可不知道怎么忍受着呢，想想我都替你难受。说出来也好，大家坦诚一点也更容易相处。而且哥哥我身边也不是没有这种类型的，你要是单身久了想找个伴儿，哥哥我替你寻么寻么，别的不敢保证，人品肯定没问题，你就放一百个……”
陈乔听不下去，转身就走，摔了房门，一晚上都没出来。
周瑜一脸懵逼地望着那扇气冲冲的门，一脸的疑惑：“怎么说着说着就生气了？我也没说什么难听的啊……”
翻出陈贝贝的微信，语音过去：……所以你说他几年前跟父母吵架被扫地出门就是因为这个？
陈贝贝吓得差点儿从教学楼的楼梯上滚下来：他亲自跟你说的？
小周老师：那可不，大概是憋太久了，想找个不太熟悉的人发泄一下吧，我都能理解。陈贝贝你放心，我绝不会欺负你哥的。
陈贝贝欲哭无泪——我倒是想哭着喊着让你欺负他，你也不能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