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好端端地请我喝酒?”白轩很是好奇地问。
“没什么,只是觉得与你喝酒痛快,心头有什么郁结都能聊开。”封不休笑着说,然后将一壶露花酿递了过去。
“你还有心头还有什么郁结?”白轩结果酒壶,问道。
“烦恼这东西,就似发丝,总是长了便落,落了又长,只要活着就不能有除尽的一天。”封不休倒是很看得开。
“我倒是真的没觉得你有什么,反到让我羡慕。”白轩感觉封不休已经是足够幸福了,无忧无虑,逍遥自在,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身边还有自己喜欢的人相伴。
“我?世俗眼光,门户之见,兄弟相恨,这些不都是烦恼嘛?”
封不休说着这些,一个个都是他现在所处的处境,确实也有很多阻隔,但是他却表现很轻松,他干了一口酒。
“那你还如此惬意?”
“那能怎么办呢?难道整天哭诉着让世人接受我?逼迫着让自己做那些痛苦的事?我可做不到,快乐是一天,悲伤也是一天,何不让自己潇洒痛快点呢?”封不休说着。
白轩听着封不休所说的这些话,在那一刻,居然有点佩服他,虽有千难万险,却能活的这般洒脱自在,白轩朝着封不休望了一眼,然后饮了一口酒。
“你呢?还有何种事情要做?”封不休望着白轩问着。
“我……我身负血海深仇不得不报。”白轩顿了一会,然后说着。
“血海深仇自然要报,但,心中美好亦很重要。”封不休说这句话的时候,脑中浮现的是婉儿的笑容。
心中美好?白轩想着封不休所说的,他的心中美好又是什么呢?这两个真的可以同时做到吗?
“来!敬心中美好!”封不休继而大喊了一句,然后拿着酒壶对着白轩。
白轩见此,会心一笑,这般处事泰然,快意潇洒的封不休,让他感到格外舒服,甚至想要像他一样。白轩也举起酒壶,与他相碰,既表示认同,也是为有这样一个朋友而真心高兴。
这样一个朋友,他从不干涉你的抉择,但会给你信心和力量去面对困难与挑战。
今夜星辰虽然不够璀璨,但是好在月色够美,细细算来,约莫近中秋了,这月亮果真是向着圆满的趋势变化,这漫天的星月,却也像这人世之中的样子,总是在不断的流转变换,这是自然之力,但是人的命运,却能牢牢握在自己手里,只要你足够强,足够倔强。
各饮一壶露花酿之后,封不休和白轩便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完全变得欢脱随性起来。
封不休就成了一个无底洞式的话痨......
“你知道嘛,婉儿对我来说,就是我今后活下的全部意义了。”
“查到秋寒琴之后,我就要娶她,然后带她归隐山林,做一对神仙眷侣。”
“我要跟她回云山,就算所有人反对,我也不怕,只要婉儿与我同心。”
“你说封一阁是不是疯了,为了一个破统领的官,为那个狗官卖命,殊不知道自己就是狗官的一个杀人机器,以他的智力跟那些老奸巨猾的狐狸玩,迟早要把自己给玩死。”
......
而白轩也已经晕头转向的了,他一个人却没有那么放肆,只是一会沉默难过,一会又满足大笑,一会又极为愤怒怨恨,似有三个人在他的体内。
又过了一会,封不休似乎叨累了,便躺在了屋檐上,仰望着夜空,却浮现的都是婉儿可人的笑容和乖巧的模样,他眯着眼痴笑着。
唧唧也从窗户里爬了出来,它跳到了白轩的怀里,舔着壶里残留的露花酿,然后乖乖地蹭来蹭去。
白轩抱起了唧唧,忽而起身,一个翻腾踉跄地踏着瓦片,朝着夜色深处而去,一不小心便碰倒了旁边的酒壶,从屋檐之上滚了下去,摔破后一声脆响,把迷糊睡着的封不休给惊醒了,猛的一下起身查看,然后接着躺下去睡觉。
过了一会,婉儿也上来了屋檐,她不见到封不休,便睡不着,但是,她知道封不休与白轩在檐头饮酒谈心,自己不能打扰他们,直到这时,她才上来看看封不休,然后就悄悄地侧躺在封不休对面,望着他,泛着笑意入睡。
夜色包围了整个云安城,白轩凭着自己多次夜行的记忆,朝着城中方向而去,疾行了七八里地,总算是到了云安城,然后翻过城墙,却恰巧站在了一位守城将士的面前,给那人直接就吓晕了过去。
他继续疾行着,由于饮酒实在是过多,步伐飘忽,一路上撞坏了栏杆,踩烂了瓦片,踢翻了灯笼,还吓跑了好几只屋檐上的野猫,惊动了好几只看养的护院狗。
费尽千辛万苦,他总算是爬上了将军府的檐头,然后,仔细观察着,四周没啥人,眼前有一阁楼点着灯,想必是墨羽在等自己,白轩赶紧疾行,却不曾想一不留神,脚底一滑,一块瓦片就被踢了出去,自己要摔在屋檐上,好在单手撑住了,然后一使劲,翻转身子,东倒西歪地立住了,他还醉笑了一下,好似说着幸好。
可是那被踢出去的瓦片呱唧一下摔在将军府的院子里,这声响正巧被路过巡逻的侍卫给听见了,一人惊得拔刀,连忙大喊是谁?
白轩被这么一下也给吓得够呛,赶紧躲了起来,见侍卫喊着,自己看着怀里的唧唧,居然捏了捏嗓子学了两声猫叫。
“就一只野猫,你别大惊小怪的,谁敢半夜不睡觉,乱闯将军府呀?”另一个侍卫笑着说。
“我看倒不是什么野猫,搞不好是......”有一个侍卫轻声凑着其他人身边说。
“是什么?”拔刀的侍卫收起手中的刀,问道。
“搞不好是什么脏东西,之前我就见到过,一个白色的人影,长相极为狰狞恐怖,就在屋檐上蹿来蹿去。”
“啊!咱们还是去其他地方巡逻吧。”
几个侍卫自己把自己吓走了,全不知道这些话全都被阁楼上的墨羽听见了,她开了窗户,手里拿着判官笔,然后跃窗而出,走到了檐头之上,她到底要看看到底是野猫?是白衣鬼影?还是那个迟到的人!
走了几步,便见到一个人躺在屋檐上,她认出了这是白轩,刚想要问他为何今日来得如此的晚,就闻到了他满身的酒味,原来是背着自己喝醉了。
墨羽拿着判官笔将唧唧引了过来,然后轻轻地抱起了它,轻柔得抚摸着它,然后望了一眼白轩,心里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回了阁楼之中,接着拿着一根毛笔出来了。
白轩迟到了,以墨羽这脾气自然不会轻易地放过他,这根毛笔沾上了墨汁,然后被她拿着悄悄地俯下身,在白轩的脸上划了几笔,却不想,白轩忽而睁开眼睛,月光倾泻下来,映在了墨羽的脸上,勾勒出精致的轮廓,和那双清澈的眉眼。
墨羽见白轩醒了,就朝着他眨了几下眼睛,似乎是掩盖自己做的“坏事”。白轩伸出手,轻抚着她的面庞,凝望着她的眼眸,然后手沿着脸颊伸到脖颈后,接着轻轻朝着自己按下来,墨羽一个没注意,就吻了上去,手中的毛笔滑落下去......
夜风习习,醉意渐醒。两人枕着单手,遥望着夜空,另一只手紧握着彼此。
“所以,你到底什么时候就来府里的屋檐做‘野猫’的?”墨羽扭过头望着白轩俏皮地问道。
“记不清了,反正好久了。那时候,只能望着那个熄灯的阁楼,想象着。”白轩笑着说。
“哦,怪不得,府里的人说着见到了白衣鬼影,原来‘贼’是你,‘野猫’是你,‘鬼’还是你......”墨羽开玩笑地调侃着说。
谁想到白轩直接亲了上去。
“别再说了,否则!”
墨羽脸颊一片红晕,羞涩难当,但是,月光照了过来,白轩脸上刚刚画的小乌龟,却一下子就将墨羽惹笑了。
“你还笑?”白轩皱眉装作生气地问道。
“小乌龟!”墨羽说了一句。
“什么?”白轩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然后嗅到了墨汁的味道,“你......”赶紧一顿擦拭。
两人继续躺在屋檐上,却靠着的很近很近,遥望着同一片夜空,紧紧握着彼此的手。
“羽儿,你害怕吗?”白轩忽然问了这句话。
“怕什么呢?”
“怕跟我这样一个复仇之人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白轩终究还是说出了心里的那个结。
“牧文,我不知道今后会发生什么,但我知道自己此生不会再爱其他了。只要是你想做什么,我都愿陪你一起。因为有你,我无所畏惧。”墨羽起身,深情地望着白轩,在那清澈纯净的月光之下,郑重地说出了这句话。
“明月为鉴,清风作证。我白牧文,此生定不负墨羽,生愿守护,死愿同往!”
白轩也坐了起来,对着头顶的皓月和手边的夜风,真挚地许下了这个诺言,两人的眼神交融在一起,便是尘世间的万物都比不过。
月华如练,点透灵犀;和风徐来,润人心脾。执手之约定终身,与子同心赴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