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有一件事比那个世界好

吃完了午饭，四人躺在片树荫下小睡了一会儿，然后又开始进入和上午一模一样的工作模式了。

　　林晗玉一个人闲着，便将之前从树林里采来的草药清洗和晾晒了一下，又从那些石头里拣了几块上好的石膏石。石膏这东西可是个好东西，不但能做豆腐还能入药，药性是甘、辛、大寒，作用是清热泻火，除烦热，止渴。

　　不过要把坚硬的生石膏石煅成熟石膏也不容易，她想着，刚好趁这几天石磨还没打成，先把熟石膏煅出来磨成粉，这样想用时便随时能用了。

　　 这种穷山种庄稼不行，草药却是随处可得。林晗玉一个下午就采了不少，一般的头痛感冒的药几乎都齐了。还好她那一世虽然在学校学的是西医，但在养母这个中医名家跟前也学了不少中医知识，更因为假期时去养母家族的药材公司实习而掌握了娴熟的药草知识。

　　*

　　早上林家三兄弟和林晗玉出门早，一路上都没遇上什么人，这傍晚下山就不一样了，大人小孩儿劳作了一天都是在这个时间回家吃饭。

　　下到河边就遇到一群放牛的小孩儿，个个不过五六岁大小，光着屁股骑在牛背上，或吹笛或编着草蛐蛐，看到林家三兄弟就嚷着要果子吃。

　　林三柜把桶里留的野果子一个个丢给他们，顺便介绍，“这是我家小妹，林晗玉，你们可别欺负她。”

　　噗，林晗玉见三柜居然吩咐几岁大的娃不要欺负她就笑喷了，就这些光屁股的娃，她不欺负他们就不错了吧。她觉得这几个哥哥还真把自己当十岁小孩子了，不过这样种感觉也不错。

　　 小孩子听到林三柜这样说，都朝林晗玉看过来，这一看，其中一个就捂着脸哭了，还有人嚷着道：“你家妹子怎么这么丑，像妖怪似的。”

　　林晗玉无语，不就是一块胎记么，哪那么夸张，还妖怪，她要真是妖怪就好了，头一件事就是把这些不会说话的小孩子都吃了，嘿嘿。

　　“什么妖怪，再乱说我打到你把刚才吃的果子都吐出来。”林三柜赶紧维护自己妹妹。

　　林大灶稳重些，叫住了冲动要打架的林三柜，继续赶着回家。

　　“林家出了丑妹妹，林家出了个丑妹妹啰！”

　　“丑姑娘嫁不出啰！”

　　 身后，小孩子们还在起哄。

　　林晗玉也挺郁闷的，她研究过自己脸上这块胎记，像是从真皮层长出来的，如果是在那个世界，再深的印迹换块皮也就轻轻松松搞定了，可在这个世界会做换皮术的估计就她一个，她总不能自己给自己切皮换皮吧。

　　林二桌见林晗玉低头，以为她难过了，像对待宝贝似的把林晗玉放到他背上。

　　“妹妹别听他们的，将来你一定能嫁个好婆家的。”

　　 “对，那些大人就会胡说。我小时候生下来只有三斤，长得跟只小猫似的，他们也说我活不成长不大，结果我现在还不是又高又壮？”林三柜也道。

　　一路上，三兄弟走得快，再也不和其他人打招呼了。

　　林三柜给里正家放羊，所以得先把羊送回里正家。

　　*

　　三兄弟刚把羊赶进院子，就看到里正的儿媳妇王秋兰倚在羊圈的门框上。

　　“咦，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不是赖子亲自数羊啊呢？”林三柜背侧过身，撅着嘴和其他人道。

　　里正家媳妇赖氏今年快五十了，头发掉了一半，是个小心眼，心怕羊少了或者大换了小、肥换成了瘦，每天都必守在羊圈前面亲自数过了才放心。所以，背地里，林三柜都喊她做赖子。

　　 这里正的儿媳妇王氏秋兰与他们二婶王桂香都是河下游的王家村的，倒是个好相处的。

　　 看到林三柜他们过来，王秋兰只让他们动作快、声音小，果真不像赖子一样小心眼盯着一个个数。

　　“秋兰婶儿，怎么不是赖……”林三柜差点直接说成了赖子，赶紧咬住了自己嘴唇，停了下才又问，“赖老婶呢？她可是每天都要亲自数过羊才放心的。”

　　“咱家母牛正在下仔呢，婆婆哪里能走开。”王秋兰眉带愁容地道。

　　母牛下仔可是件大喜事，这个时代一头牛在一个家里的地位有时比一个人还重要。比如李翠花家没牛，翻土都得自己拿着笨重的锄头一下一下地翻，就算林大灶劲大，可劲再大能有牛的劲大么。

　　“恭喜婶子，又得一头牛了。”林大灶道。

　　“唉，还不知道是喜是悲呢。”王秋兰叹了口气。

　　“怎么了？”林大灶不解。

　　王秋兰看了林大灶一眼，本不想说，可是她太紧张了，需要向一个人宣泄一下情绪。再说，林大灶也不是别人，那是她公公物色好的将来要入赘她家的姑爷。

　　 她压低了声音道：“牛难产了。生了好久没见下来，这一露出来就是一只蹄子，你说急不急人？”

　　 “那……可不妙啊，要不请二虎娘看看？”林大灶惊，母牛难产，凶多吉少。

　　“二虎娘那是给人接生的。”王秋兰摇头，“其实我婆婆也叫人去问了二虎娘了，她说就算是人先露脚她都没办法更别说是牛了，只能听天由命了。”

　　 林晗玉一听，二虎娘？可不就是那个媒婆么呵，没想到那个媒婆身兼多职，还是个稳婆呢。

　　她本来不想多管闲事，里正仗势欺人，没了牛让他肉疼更好，但想到如果技压了那二虎娘一头，又救了这里正家的牛，说不定以后有用。

　　林晗玉想定开口。“婶子不如让我看一下，或许能帮得上忙。”

　　 她虽然不是兽医，但不管是人还是动物，只要是胎生的，其实都是同一个道理，胎位正的话就是so easy，不顺的话就有些麻烦了。

　　麻烦是指会操作复杂一点，却并不是像二虎娘说的没办法。

　　 “你？你说你会接生？”王秋兰望着林晗玉惊讶得不是一点半点。

　　 一个十岁的小娃说会接生，不是自己听错了就是胡说。她可不真的相信林晗玉会接生。

　　林家三兄弟听到林晗玉说会接生也同样惊讶，林大灶偷偷地从身后拉了拉林晗玉的衣服，然后用眼神询问。

　　林晗玉给了个你放心，我有办法的眼神回应。

　　 不过，她从所有人都不信任的眼神里反应过来，刚才一时口快，忘记了自己可是一个十岁的小孩，说自己会接生，别说在这个世界，就是在那个世界也没人相信。

　　但这个世界有一件事比那个世界好。

　　多荒诞的话，若是把天神搬出来，那就都能解释了。

　　像李翠花拣了个女儿这件事，若不是她一早到处嚷嚷天神梦里赐女，其他人哪里那么快就接受一个陌生的小姑娘。

　　“嗯，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梦里边无缘无故地就看见一位满身金光的天神教我怎么给牛接生，原来是给婶子应急呢。正是婶子福气大啊。”

　　林晗玉说得信誓旦旦还搬出了天神，后面又添了句抬举话，王秋兰不信也得信了。

　　“那你跟我来。”王秋兰把心一横，死马就当活马医了，横竖如果再不做点什么，那就是一尸两命了。

　　林晗玉跟着王秋兰到了牛棚，此时牛棚外面已经围了不少人。里正家里上至八十的老奶奶，下至两三岁的娃，都紧张地盯着牛棚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