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免费的脚力

“大灶，你过来一下。”王秋兰单单朝林大灶招手。

　　林大灶有点犹疑地走过去。

　　“秀儿给你做了双鞋，自己不好意思给你，婶儿就做个转手了。”王秋兰说着就要把一双青布鞋往林大灶怀里塞。

　　这个朝代估计也就是封建制度才刚起步，礼教还谈不上特别深严，尤其是在林家村这种偏僻的乡下地方，年轻男女打个情骂个俏甚至互赠礼物示好也不算伤风败俗，但毕竟是里正家的姑娘，还是斯文腼腆了些。

　　很明显，这是秀儿想表明心意，借着一双鞋来试探呢。

　　里正家的姑娘看上林家穷小子，对于林大灶来说这本来应该是件好事。

　　不过，林大灶却似乎不太乐意，五指伸得直直直地去推那已经半塞进了怀里的布鞋。

　　“多谢婶儿，多谢秀儿妹妹。不过，我穿惯了草鞋，这布鞋……不太适合。”

　　王秋兰和林秀都没想到林大灶直接就拒绝了，皆是一愣，而这一愣之间，林大灶已经将布鞋塞回了王秋兰的手里，然后逃似地跑出了院子。

　　*

　　“你不喜欢秀儿？”回去的路上，林晗玉忍不住问林大灶，刚才看着秀儿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她都心疼了，真不知这大哥是怎么狠得下心的。

　　林大灶默不出声。

　　“秋兰婶想让哥入赘，哥不愿意。”林三柜道。他也是有一次偷听到王秋兰和她那个断了腿的相公说话才知道的。

　　林晗玉一愣，原来林大灶早就知道入赘一事了啊。

　　不过换个立场来看，那王秋兰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她就生了两个女儿，丈夫又没了条腿，不招个上门女婿到时老了指望谁呢。

　　说白了，劳力很重要，可是如果当劳力不再那么重要了呢。

　　“哥，你别愁，我有办法让王秋兰主动把秀儿姐姐嫁进咱们家来。”林晗玉看得出林大灶也喜欢林秀，只是不想抛弃了自己的亲人去做人家的上门女婿。她可是说好了要给这个家的所有人幸福的生活的，当然不能漏了这个老实又疼她的大哥。

　　林大灶只当是林晗玉安慰他，并不当真，只是想到自己拒绝了秀儿，心里仍是有些难过。

　　*

　　半夜，林晗玉轻轻地推开了李翠花抱着她的手下床，又帮她盖好被子。

　　从厨房拿了个平时不太用到的小瓦锅，塞进放草药的篮子，她就往河神庙出发了。

　　刚走出自家院子不久，那种被人盯的感觉又来了。

　　林晗玉呵呵一笑，来得正好，草鞋咯脚，姐正走疼了呢。

　　“那个……出来吧。”她转回身朝某处勾了勾手指。

　　树丛里，黑衣少年一脸挫败地走了出来。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这次他一定要问个清楚了，不能莫名其妙地毁了曾家的名声。

　　“告诉你也行，但我有个条件。”就等着你问呢，林晗玉得意地扬起嘴角。

　　“随便说，不过如果是钱，得先欠着，我身上有的昨晚都给你了。”黑衣少年摊开双手示穷。

　　“No，不是钱。我告诉你为什么，然后这几天你负责背我，来和去，怎么样？”这黑衣少年看着也不过十五六岁，可是腿比林大灶还长，上好的脚力啊，不用白不用。

　　“背你？”黑衣少年一脸又红又烫。这是个姑娘家么，怎么能主动要求别人背她？

　　“不背那我可就走了。”林晗玉做势转身。

　　“背！”

　　声音刚落，林晗玉只觉得一阵风起，人已经到了她的面前。黑衣少年蹲下，“上来吧。”

　　林晗玉把手里的篮子交给了他，爬上了背。

　　功夫讲究的是练皮练骨不练肉，这少年一看就是个练家子。这背虽然没有李翠花的有肉，也不够林二桌的宽厚，但双肩精瘦好抓，腰细好搁脚，果然是个好脚力。

　　“对了，你刚才不是问我为什么发现你的么？第六感，女人的第六感，没有理由，我就是感觉到你了。”林晗玉说完把少年的双肩抓着死死地，她自己也知道这个答案牵强了点，但的确是实话嘛。

　　果然，少年全身僵硬了半秒钟，林晗玉猜，他此时心里估计是一万匹草泥马在奔腾。

　　“抓稳了吧。”

　　 少年声音并没有怨气，让林晗玉有点奇怪，下意识地更用力抓紧了肩头。

　　少年嘿嘿一笑，笑声里有种即将报复的快感。“我速度很快的，到时喊停我都不会收脚的，希望你别太惊讶。”

　　只是快？而不是要把她背到悬崖扔下去？林晗玉松了口气。

　　“没事，过山车和机器牛我都没吐过，你总不能比它更快更能颠吧。”林晗玉表示自己不怕，切，就是两条腿而已，还能跑得过火车不成。

　　只要肯背就行，她才不怕快。

　　当少年跑起来，林晗玉才发现，她虽然没有高估古代人的智力，却低估了他们的功夫，尤其是轻功。

　　从李翠花家到河神庙，李翠花要用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钟。而这少年越崖就跳，遇沟就跃，连山下那条水流湍急的河，他也只是以河中几块巨石为踏板跳几下就过去了，鞋底甚至都没沾湿。全程都是一个接一个的抛物线式地飞奔，结果只用了半刻钟，也就是七八分钟的样子就从李翠花的家到了河神庙。

　　武侠小说里形容人轻功极好，草上飞，水上漂，放在这少年身上，一点没夸张。

　　背的少年也很惊讶，他用了最快的速度，而且还故意上下颠得厉害，本想一定会吓得背上那小姑娘哇哇大叫地，到时他再放慢速度下来。谁知道，他越快，她似乎越喜欢，后来还催他再快点。

　　河神庙前面，少年有些腿软地将林晗玉放了下来。

　　“对了，我叫曾明羽。“曾明羽低头挠了挠头，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过几天就随少主回荣国了，与这小姑娘也不可能再见，可他就是想让她知道自己的名字。

　　“哦，明羽……大哥。我叫林晗玉。”林晗玉本来想叫明羽的，后来想想古人好像不太喜欢别人直呼姓名，别扭地加了大哥两个字。

　　“嗯。晗玉姑娘。”曾明羽轻声一应，脸再次发红。

　　他也不知道自己脸红个啥，对方不过是一个十来岁大的小姑娘而已，就算背了一下，也应该是哥哥背了妹妹的感觉。可是他明明放下很久了，总还感觉背后热呼呼地，那股热劲儿还从后背慢慢向前胸扩散，最后盘旋在心尖处不散。

　　“走，进去吧，少主还没睡呢。”他深呼吸一口，脚步欢快地率先走进河神庙。

　　庙中间还燃着篝火，火上架着烤鱼。

　　白衣少年此时手里正拿着一根木叉从架上叉半焦的鱼肉下来。

　　“哎呀，伤处肿胀，得少吃鱼。”林晗玉大叫一声走近了篝火，靠近烤鱼深嗅一口。这鱼味儿真香，也不知道是洒了什么香料，光是闻一下，整个口腔就立即口水充盈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