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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思前想后(2)

  李修然和萧雪都听得是毛骨悚然,他们眼中满目都是破绽的事情,怎么自己就硬生生是一无所知?两个人想到这里,不禁对视一眼,才发现对方眼中的眼神正是自己所感觉的一般,不禁会心一笑。

  楚南图笑着道:“至于这端木虹,就自然更不是等闲之辈了,依我看她的武功只有在唐虎之上的,便是真的林雅来也未必是她的对手,倒也不怪她刚才夸口。所以,我就忽然很好奇,很想知道究竟有什么玄虚,越快越好!”

  李修然眼睛一亮,道:“于是,你就故意上了唐虎的当!一受伤,给了他们要挟的借口,他们就可以走了,故事就可以继续发展下去了。”

  楚南图笑道:“正是!说实话,我这双眼睛,他就是把那根毒针藏在个棉花堆里我都能看见,何况在手里早早地就蓝光闪耀?果然,立刻我就知道了,这林雅果然是假的,就因为她说要你去找醉乡楼,而我知道成都根本就没有个醉乡楼!”他看了看那个金字招牌,才笑道:“修然,至于眼前的这个招牌,你难道不觉得它太新了一些么?”

  李修然恍然大悟道:“这么说来,她根本就只是想把雪儿毫发不伤地擒住而已,也没打算让我们再能找到这醉仙楼!不过,后来灌膺来了,游风忽然又发现了我的利用价值,于是又专程去救我脱险,再一路暗中护送我来此。他可能没想到我如此有主见,还不等他们找到我就决定去大闹一场,只好慌忙让樊崇来救我,是不是这样?”

  楚南图点点头,道:“八九不离十吧。所以,定光剑一文不名,而咱们的雪儿才是无价之宝呢!”萧雪一直在凝神倾听,忽然听到话题就转到自己身上,笑着嗔怪道:“原来你和小绍都有那么多的鬼心思,只是瞒苦了我一个人,一直为你们担心!那现在,你还有什么目的没达成?咱们下面又究竟应该如何是好?”李修然也正想问这个问题,便也把目光集中到楚南图身上去,等着他回答。

  楚南图道:“我原先的计划,现在倒已经达成不少,游风说的半真半假,却也有不少是实情。最先的时候,我是想要知道唐门究竟有没有死灰复燃,因为他们要是在这里还能重生,紫阳派就一定脱不了干系。后来,我们被端木虹带到这里,我发现了确实有紫阳派的人在其中,他们还居然要挟萧相和廉公,于是我就更想知道紫阳派里现在究竟是个什么局面!本来过了十五天以后大约就可以看个明白,但是现在,我要去和崔发一战了!”

  李修然笑道:“那十五天以后,我们不一样可以知道结果?”

  楚南图摇头道:“那不一样。游风若不是以为我们是他手中傀儡,哪里说话会这么直截了当?从外面看和从里面看,终究是不一样的。你看,至少现在我们知道,这定光剑宝藏的事情是假的,所以紫阳派也没怎么花大力气来追杀你,不然你也逍遥不到现在了。”

  李修然失笑道:“那倒是!”

  知道了楚南图的伤势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李修然自然也就放下心来。之后几日,游风虽不露面,却也是招待得甚是周全。李修然知道他虽然不出现,必然是在谋划自己的事情,反正自己现在也没有什么良策,一切只能等见了灌膺再说。

  到了第三天晚上,灌膺果然被游风领来这里。李修然与他久别重逢,心里自然是无比高兴,脸上却还是不动声色,只淡淡地和灌膺招呼了一声。进来以后,游风和灌膺寒暄了几句,便知趣地离开,甚至一句话都不多说,只留下李修然和灌膺两个人。

  灌膺还是老样子,只是面目更加冷峻,纵然是游风已经离开,也还是没有什么变化。李修然这几日想着要见到他,很有他乡遇故知的兴奋,何况也知道自己能活到现在全因为别人从灌膺那里看到了自己值得利用的价值,心里还多少有几分感激之情。可是,现在见到他,才想到他就是那么一个看着冷冰冰的人,一颗热切的心也就稍稍冷却了不少,轻轻招呼道:“灌兄,天师还好么?”

  灌膺侧着身子,点头道:“好。”

  李修然见他居然一个字就带过,心里不知到是什么滋味,却忽然发现灌膺的右手一直别在背后,那个袖管竟然似乎是空的!李修然心知不妙,一个箭步就蹿了过去,灌膺知道无法瞒他,也不愿躲闪,被李修然抓了个正着。李修然一看,那袖子果然是空的!李修然只觉得浑身发冷,再一摸灌膺的右臂居然是连根断了!

  他不敢相信地看着灌膺,灌膺很凄凉地笑了笑,低声道:“修然,你的武功又有长进了,比我强了。你很好,天师也一直很惦记着你,他要你好好活下去,他想看看你将来功成名就的那一天。”

  李修然根本听不下去他在说的一切,忽然低沉地问道:“这是怎么了?谁做的?乌孙的那些人么?还是朱云!”他一口气把想问的问题语无伦次地都扔了出来,眼睛也瞪得很圆。那个空荡荡的袖管里,曾经有一双强健有力的手臂,而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如果不是如此,自己现在又怎么会比他的武功要强?李修然一直希望自己的身手不断长进,可是眼前的超越显然是最不希望有的情况。

  灌膺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道:“我杀人无数,被别人斩断一条胳膊,不过就是个报应,至少还留下了这条命。断我手臂的人,难道还能留下命来?何况,杀他们的是天师,他那霸道无比的狂龙盾内力练成以后第一次出手就是为我,我也算是甘心了。”

  李修然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轻轻地捏着拿空荡荡的袖管,叹了口气,颓然坐在一边,道:“你杀我,我杀你,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这就是江湖么……我还记得你当日在楼兰救我,虽然杀孽深重,可又是何等意气风发!可就是你这样的人都难免有这么一天,我在这吃人的江湖里又能有个什么下场?”

  灌膺用左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你不是也觉得我那时杀孽太重么?现在不是很好么,天师传了我狂龙盾内力心法,等闲的别人伤不了我,可是我也再没那样杀人于谈笑间的实力和心思了。”他顿了顿,看了看自己的袖管,苦笑道:“在它被斩断的一瞬间,我忽然在这么多年以后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也只是个普通人,一样有生死有病痛,一样如此脆弱,一样会有一个终点。武功和权力都一样,拥有久了就会有一种错觉,让你觉得自己永远不会败,永远不会伤,可那终究是一种错觉。”

  李修然见他的笑容里有着平静的哀伤,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灌膺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灌膺了。如果说,那个灌膺是一把锋锐无比、随时杀人于无形的无鞘之剑,现在眼前的这个人就已经是一块被石头包藏住的璞玉,所有的光芒已经全部收藏。想来,这也会是一个无比痛苦的改变。

  灌膺见李修然不说话,便主动道:“其实,有改变的不是我一个人而已。天师现在已经是独揽大权了,却也是刚愎自用得很,听不得别人的半点劝说。我之所以来这里出使,一是因为天师让我出来散散心,二来我也实在不愿意留在那个朝堂里。你一定想象不到,天师现在上朝都坐在国王陛下的身边,一起接受跪拜!反正,我是没想过他居然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李修然见说到了正题,便收拾起心绪,道:“也许,他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只是一直在幕后,所以都没有表现出来罢了。那么我想知道,他究竟想这巴蜀之地究竟由谁来占据?究竟他觉得谁占据这里对他更加有利?他即使面对着突如其来的权力有些飘飘然,可是我相信他无与伦比的判断力一定不会出错!”

  灌膺看了看李修然,忽然又叹息一声道:“修然,你变了,不再是那个冲动的孩子了。”

  李修然听了这句话,不知为什么,忽然有一种很强烈的想哭的感觉,心里酸得一塌糊涂。他深深吸了口气,淡然一笑道:“灌膺,人总要长大的么!”

  灌膺看着他自信的表情,很开心地一笑,道:“我有师傅,有师兄师弟,可你是我的小朋友,也是好朋友。你有今天,我很开心!”李修然很感激地笑了笑,伸出双手握着灌膺的左手,点了点头,道:“那你在这里陪我几天吧,我有麻烦,你应该能猜到了吧?”

  灌膺听了他这话,皱了皱眉头,问道:“怎么,那个游风在要挟你什么?”

  李修然看了看他的袖管,笑着摇了摇头,道:“倒也没什么,我自己可以对付,你陪我聊聊吧,多住几天,不然下次再见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