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语出惊人（3）

　　那老儿接着说道：“多情公子楚南图留连于春风章台之间，可谓骑马斜桥边，满楼皆是红袖。少年得意，放浪形骸，然而据说武功深不可测，为人更是四公子中最有侠客本色的一个。小老儿我便是最欣赏这多情公子的率性，只是之前似乎听闻他的侠踪在蜀地一现，这几个月便杳无音信，不知又会有什么惊人之举。”他说到楚南图这个名字，大家的反应倒似乎更加强烈一些，看来楚南图比起秦诚而言更加名声在外。

　　那老头儿喝了口茶水，接着道：“要说剩下的两位，虽然都是武功高强，家世贵重，风采也很可观，只可惜都是夷狄之辈，小老儿窃以为实在不该与上面两位佳公子相提并论。在这里不说也罢。何况，我中原人才鼎盛，多的便是英雄豪杰，这李修然李公子便是一例。”

　　下面又一人吆喝道：“老先生，你可见过这李修然？”

　　这个问题倒是问得好，李修然也笑着去看那老头儿，只看他怎么说。谁知道，那老头儿竟然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道：“我的确见过他本人！而且，还和他说过几句话呢！”他说罢，微笑不语，满脸都是得意之色。

　　李修然疑惑地看了看身边的三位佳人，见她们都用询问的眼光看着自己，可是自己心里也很疑惑不解，什么时候和这老人见过面？他想了想，索性高喊一句，问道：“那这李修然究竟是什么模样？”

　　那说书的老先生看了他一眼，傲然道：“这有什么难的！他身量高大，长得很健壮，略有些黑胖，一脸胡须硬得像是钢针，一看就是位英雄人物！”

　　他此话一出，众人自然也都很是神往，在那里去想象一位猛将似的大侠，可是萧雪看着呆在那里啼笑皆非的李修然，早已经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她那样明艳动人，早已经是众人瞩目的对象，这时候再一笑，早已经是把不少人都看得痴了，顿时说话的人也少了下来，茶馆里居然安静了不少。

　　那说书先生见是这样，便问道：“那位姑娘，你可有什么见教？”

　　萧雪想想他把李修然描述成一个满脸胡须的黑胖子，忍俊不禁，又笑出声来，只在那里摆手表明自己其实没什么话好说。许悦弦也难得开怀，在那里轻轻帮着萧雪锤背。

　　那说书先生也是如坠雾中，见场面有些混乱，赶紧正色道：“不管怎样，那四位公子都是身份显赫，出身名门世家，即便是再有风度，也终究是高高在上，不是我辈中人。而这位李公子，出身贫寒，却靠自己努力进取，终于成就自己的一份声名，才是我辈看得见也摸得着的大人物！”他赶紧把话题拉回到李修然身上，众人果然又都仔细倾听起来。只有萧雪和许悦弦还在小声窃窃私语，不时两个人抿嘴一笑。李修然自然知道她们在说什么，心里也觉得很是哭笑不得，但是只要她们两个都那样开心，自己便做一回满面胡须的黑胖子又有何妨？

　　那老头儿接着道：“据说，早在一年多前，李公子就在西域楼兰格杀了其三大禁军统领之一的丁子通，可惜那时候我们都无法得见。不过想当日，在醉花荫为救中了毒的关中群豪，李修然不过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后生小子，却敢和成名数十载的幽冥鬼王定下战约，自此一战成名，那时的雄姿却是许多人都亲眼见过的，就小老儿我的听闻，李公子也是自那时一战成名！江湖救急，李修然可谓是天生的侠客性情。”

　　他如此夸赞，而且居然也知道醉花荫的事情，看来倒也不是全都是在骗人。芙蓉怪异地看了李修然一眼，低声道：“你那时候是不是疯了？幽冥鬼王你都敢去动手？”

　　李修然微微一笑，道：“那也没有办法，被逼无奈，谁想不要命去逞英雄？”他说的实在，心里盘算的问题就更加实在，杀了符俊杰可不是件小事情，自己看来又惹上了新的麻烦了。

　　那边的那几个富家子弟倒似乎是满肚子气出来散的，其中一人阴阳怪气地挖苦道：“李修然？说实在话，我到现在也没听过这个人的名字，再说他有什么胆量敢和幽冥鬼王那个老怪物动手？多半是假的吧！”众人听了，虽然不至于立刻就怀疑起来，不过心里也毕竟存了疑问，一些武林中人也知道幽冥鬼王的来历的，自然更是彼此交头接耳，有所议论。

　　这时，一条大汉站了起来，拱手对全场一礼道：“诸位，在下赵蛰俊，不过是武林里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本不该多话，但是既然说到了在下的恩人，那是一定要出来说句话的！醉花荫那一战，我赵某人也在现场！”

　　李修然一看，正是那日喊出酒里有毒的那人，自己还曾经出手相救。当时也记不住他究竟什么模样，只记得脑袋似乎要大上一些，现在仔细一看，除了这个特点没有变化之外，人也很是健壮。当日，自己还曾经疑心他为何能知道酒中有毒这件事情，现在既然他出现了，而且看来对自己还心存感激，自然不能让他再走了，一定要把事情问个清楚。想得明白，当下就微笑着听他说话。他自己全神倾听，却没注意到那边许悦弦正赞赏地看着舅舅将自己托付给的此人，这也是她第一次真正了解了一些关于李修然的事情呢。

　　那赵蛰俊有意无意地对着那边那几个公子哥儿说道：“当日，潜龙帮长安分舵开张遍邀关中群雄，我不才也忝在其中。不过，别人去那里，或是要帮潜龙帮长脸，或是要替紫阳派撑腰，而我则是矛盾之至。”如此一来，倒变成似乎是这赵蛰俊在说书一般，连那说书的老头儿也在仔细听着。这赵蛰俊说出自己也是被潜龙帮邀请的豪杰之列，自然也稍稍压了压那几个公子哥儿的威风。

　　他接着道：“三水帮帮主赵乃冰阳奉阴违，帮着紫阳派要暗中以阴谋手段对付秦总管，我是赵乃冰的侄子，自小是他抚养长大，自然应该帮着他。可是，潜龙帮龙行天下，行事光明磊落，秦白衣还曾无意中出手救过我一命，他行善太多，大约已经忘记，可我总是铭感五内，如何能眼看着不管？所以，最后我还是喊出了酒中有毒！”

　　众人听他说得真切，早已经是相信了十成，这时听他一说，不禁都“哦”了一声。赵蛰俊看了看李修然这边，眼光里却是感激。李修然心中一凛，知道他已经认出了自己，不过想想倒也坦然，便微笑着点了点头。那赵蛰俊见他也认出了自己，心下大喜，接着道：“自然此话一出，战端便开始，我叔父见我坏了大事，也顾不得情面，就让门下弟子来围攻我。我之前在强敌手下本已经身受重伤，幸亏秦白衣相救才勉强保得性命，这时哪里是对手？倒是李修然李公子，先出手救了我一命，所以，他救别人一次，救我却是两次，这样的大恩大德我如何敢忘？只是，李公子侠踪难得一现，只能心中感念了！”说罢，又朝李修然这边看了一眼。李修然见他知恩图报，心下也是感动。不过，想到那日在醉花荫，李修然不禁看了看萧雪，萧雪正好也转头过来看他，两人目光正好一撞，萧雪立刻就羞得转了过去，李修然也觉得脸上发烫，心跳不已。李修然斜着眼睛，只见她满脸绯红，知道她也想起了那日两人尴尬的见面，不由心中又酸又甜起来。芙蓉并不知这段故事，只是这些日子从两人的话语里也觉得有些不同，这时见两人忽然作小儿女情状，也只作浑然不知。只有许悦弦还在全神贯注地要听那边说话。

　　那边一个油头粉面的公子听了赵蛰俊这话，又是阴阳怪气地道：“他救了你，你便来帮他扯谎！他能有什么本事，敢去和幽冥鬼王作对？要是换了我身边这位少年英雄阴二哥，你说他能打败幽冥鬼王，我再信你还差不多！你倒是说说看，那叫李修然的小子是用什么功夫，怎么就能打败了幽冥鬼王？你说啊，说啊，说不出来我就打到你从这里爬出去！”赵乃冰受伤以后，潜龙帮势大，三水帮渐渐树倒猢狲散，否则这人也不至于敢这么嚣张，众人也是心知肚明。只是，当地人都知道这位獐头鼠目的“阴二哥”很不好惹，所以倒也没人出来帮赵蛰俊说话。

　　赵蛰俊虽然是在现场，可是一来李修然自己的武功尚且没有名声大躁于江湖，二来他后学的天籁神剑等功夫是不传之秘，知道的人少之又少，他赵蛰俊哪里能说个明白？何况，当时取巧击退了幽冥鬼王的那几剑，都是秦远山现场所传，赵蛰俊自然是听不到其中的细节。这时被这公子一问，倒还真是愣在当场，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急得满脸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