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萝卜坑
午饭时间到了，帝美公司中午只给员工一个小时的午休时间，员工饭堂设在公司2楼，当然员工也可以自带便当或外出就餐。
动漫四组的人也开始三三两两相约去吃饭，但唯独没有人招呼一声沈默默。
沈默默趴在办公桌上，整个人都有点泄气，也不想去吃饭，实在没有胃口，抬起头，拿起手机想在“304宿舍”群上吐槽一波，但又想到自己昨天才和她们吹了一遍，整个人又蔫了，像个泄气皮球般瘫在桌面。
“默默姐？”
听到有人叫自己，沈默默赶紧抬起头来。只见一个扎着包子头的萌妹子小脚往桌角一撑，坐在转椅上咕噜咕噜地滑到了自己身边。
“我叫林齐齐，你可以叫我齐齐。”林齐齐很友好地伸出手来。
“你好。”沈默默有点欣喜伸出手，林齐齐是第一个主动和她说话的人，“我虽然年纪比你大，但是资历比你浅，你叫我默默就可以了。”
林齐齐22岁，是应届毕业生，目前在动漫三组实习，可能也是因为资历浅，所以也在“饮水机位”，虽然分属不同的组，但和沈默默的位置之间，其实只隔了一条过道。
“你怎么不去吃饭？”林齐齐好奇地问道。
“早上出门太急，忘带饭盒了，也不想去饭堂吃，没胃口。”沈默默回答。
“我们一起吃吧！”林齐齐从桌下拿出一个饭盒放到桌面打开，饭盒里满满的都是各种口味的寿司。
“我妈每次都给我做这么多，我每次都吃不完。”林齐齐苦着脸，“我还要减肥的。”
“哈？你减什么肥？”沈墨墨上上下下扫了一遍林齐齐瘦小的身体，又掐了一下自己腰上的肉，也苦着脸说道，“我才需要减肥，这肉怎么不往上面长呢？吃的饭光长腰上。”
“我还可以减一点点。”林齐齐吃吃地笑道，“我的体质容易长胖，喝水都会长肉，不能吃太多。”
林齐齐把一双筷子递给沈默默，继续说道：“我妈就是想把我养胖，好快点结婚生娃子，她们觉得女生又胖屁股又大才好生男孩，我才不要胖！”
“对对对！”一听到林齐齐也被老妈子逼结婚生娃子，沈默默也立刻来了精神，简直感同身受。
两个小女生叽叽喳喳地聊开了，沈默默也终于有了找到组织的感觉。
嘴巴说个不停，但吃东西一点也不见慢。一盒寿司不到十分钟就被两人吃光，聊天八卦反而成了最好的开胃菜。
从和林齐齐聊天的过程中，沈默默也了解到了很多有用的关于工作室的信息。林齐齐也就比自己早三个月进入动漫工作室实习，顺利的话，她下个月就会转正。林齐齐所在的动漫三组的作品主要针对12岁以下少年儿童，组里共5个人，虽然有林齐齐拉低平均值，却仍然是4个小组中平均年龄最大的，也是人数最少的。相对应的，李莉的动漫一组人数最多，人员也最年轻。
动漫三组的作品销量排在末尾，比沈默默所在的打杂四组销量还差些。虽然如此，动漫三组的人都很乐观，关系融洽，也许是受创作儿童漫画的熏染，心境也受到了洗涤。
“我们三组虽然人数少，但是是4个小组中氛围最好的。”林齐齐一边收拾饭盒，一边说道，“我以前吃不完的饭都分给浩叔吃，浩叔就是我们三组的那个胖胖的组长，人很好的。但是他这几天休假了没来上班。”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外出午餐的人员开始陆陆续续返回工作室，林齐齐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继续工作。
看着工作室里的人都忙于自己手头的工作，沈默默觉得自己就一闲人，没人搭理自己，没人给自己分配工作，而自己唯一的工作就是重复上午的工作，打印、复印、扫描、碎纸……
“蔡老师，你看我能做点什么吗？”沈默默实在不想混子日，看蔡霞正在画分镜稿，就主动请示工作，毕竟自己也是她的助理啊。
“你先看一下这些资料吧。”蔡霞又把一叠资料推过来。
沈默默有些无语地把这叠资料推回去：“蔡老师，这些杂志早上我已经看过了。”
“那就再看一遍！“蔡霞抬起头，手指托了一下黑边眼镜，眼神有些不耐烦：“你刚到这边，业务不熟，没什么能让你做的。”
“不是，蔡老师。”沈默默分辨道，“我大学读的是动漫专业的，毕业后也一直没有把专业功课落下，背景、画框、涂黑、网点、清稿这些基本的工作我都会……”
蔡霞直接打断了沈默默的话：“小沈啊，我知道你是科班出身，理论扎实，但画画不一样，考验的是实际能力，你还差得多，先慢慢学习积累经验吧。”
“可是……”沈默默心道，那你也得教我，让我做让我学，我才能积累经验啊！整天打印复印碎纸能积累个鬼经验啊？
“就这样吧。”蔡霞直接下了定论，不给沈默默说话的机会，“你看我还要画分镜稿，这部漫画是我们四组今年的重头戏，明天必须交稿，你看大家都在忙，你就别来捣乱，忙你自己的吧。”
沈默默有些无语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从蔡霞的语气中，沈默默明显地感受到对方并不怎么喜欢自己。
可是自己才第一天上班，也没什么得罪她的地方啊！难道是因为老女人的更年期吗？沈默默暗中鄙视了蔡霞一眼，但这也不能让自己无缘无故受气啊？我青春靓丽是我的错吗？
生闷气只会让自己烦心，沈默默也不再理会蔡霞，转而看向林齐齐的位置。林齐齐正在埋头作画。
反正也没什么事做，沈默默就起身走到了林齐齐身边。
林齐齐非常认真埋头于自己的画，连沈默默站在身边了都没有发觉，铅笔在草图上描线。虽然工作室有空调，但是林齐齐额头上都冒出了汗珠，桌角是一堆已经描好线的初稿，看得出林齐齐非常努力。
“齐齐，我帮你好不好？”沈默默站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见林齐齐描的都是一些儿童漫画草稿。儿童漫画构图比较简单，人物和背景什么的都简单，太复杂小孩子也看不懂，沈默默自认为自己还是能胜任的。
“可以吗？”林齐齐终于发现了身边的沈默默，抬起头擦了一下鼻尖的汗珠，“默默你会画？”
“会！”沈默默很有自信地拍拍小胸脯，“我大学学的就是这些，而且不怕告诉你，我可是猪猪汉化组的成员哦。”
“真的吗？猪猪的漫画我一直有在追耶！”林齐齐有些兴奋地站起来，然后开始向沈默默诉苦，“你知道吗，这几天浩叔休假了，我们三组本来人就少，这几天快忙死我了，拿笔的手指都抽筋好几回了。”
“那把你的底稿分我一半吧，我帮你。”
“默默你人真是太好了！不亏我请你吃寿司。”林齐齐欣喜地将桌上的稿纸分成两叠，拿起了其中一叠。
林齐齐刚想把这叠稿纸递给沈默默，递到一半又突然收回了手，转身看向蔡霞，恭敬地问道：“蔡组长，我让默默帮我画稿子，可以吗？”
沈默默也望向蔡霞。
沈默默是蔡霞的助理，按理说的确要先得到她的同意。不过自己现在也没什么事干，描一下底稿也是很好的学习机会，对提升自己的绘画水平，尽快熟悉上手工作很有帮助，蔡霞作为沈默默的上司和老师，应该是很乐意答应的才对。
“小沈刚到这边，业务还不熟悉，算了吧。”然而蔡霞的反应却出乎两人的预料。
沈默默一愣，继而心头也有些火气：“蔡老师你看，我现在也没什么事。描线什么的都是基本功，没什么难的！”
“小沈你别忘了，你是四组的！”蔡霞也察觉到沈默默对她的态度和语气的变化，立刻拉下脸，冷冷地说道，“既然你现在那么闲，那帮我把这叠废稿碎了！”
说完，蔡霞随手就把电脑旁边一大堆草稿纸呼啦一下扔到沈默默桌上，有些纸张还散落到了地上。
沈默默觉得憋屈，一边蹲下身子捡地上的纸，一边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但是没有办法，蔡霞是她的上司，她作为一个新人与之争辩，吃亏的肯定是她。如果得罪了蔡霞，对方在她的转正考评中给个“差”，她可能连试用期都过不了。这可是沈默默好不容易才应聘上的工作。
林齐齐给了沈默默一个抱歉的眼神，并不敢上前帮沈默默收拾地上的纸，她知道蔡霞正在气头上，自己现在帮默默反而会帮倒忙。
沈默默现在情绪有些低落，把稿纸叠在腿上，双手机械地一张张往碎纸机口递着纸。
临近下班，动漫四组的人都去室长办公室开会，四组这个月有一部新作要推出，这对四组来说是年度大事，不能出差错。
林齐齐看别人都走了，才偷偷跑到沈默默身边，拉着沈默默的手安慰道：“默默你不要不开心。”
“我没事。”沈默默吸了一下鼻子，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默默。”林齐齐向四周张望，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才低声说道，“你知道蔡霞为什么那么针对你吗？”
“你知道？！”沈默默愕然抬起头，急切地问道，“为什么？”
沈默默实在想不明白，她和蔡霞无冤无仇，又是第一天上班，哪里会得罪她？
“因为你抢了她小侄子的工作。”林齐齐俯首在沈默默耳边，小声说。
“啊？”沈墨墨有些不明白。
“她侄子名叫蔡博寒，是昨天和你同一批面试的。”林齐齐解释说。
“哦。”沈默默有点印象，是有这么一个人，“但那也不关我的事啊！我是最后一个面试的，他侄子录不录取和我没关系。”
“不是这样的。”林齐齐继续解释说道，“我们公司的门槛高，那天面试的人水平又都不怎样，如果最后都没有人通过，蔡组去和室长说说，很可能就录取她侄子了。谁知道……”
“哦！”沈默默恍然大悟，下面的已经不需要林齐齐继续解释，她已经懂了。
原来是她把别人的萝卜坑给占了！怪不得蔡霞整天都在针对自己，原来是她占了别人侄子的位置！
想想也对，面试的职位本来就是蔡霞的助理，其中又有着这层亲戚关系，只要最后没人被录取，她再主动去和室长说说，的确很可能就录取她侄子。
谁想到会半路杀出自己这个程咬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