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的敲了敲正屋的木门,屋里传出一个警醒的沙哑女声:“谁?”
“雪夜独行,甚感天寒,主人可否赏杯热茶吃?”
“夜已深了,不便款客,还请见谅。”那沙哑的女声拒绝道。
澹台玉不便强人所难,便转身离开。这时,屋内似乎有另一个人低低的说了几句什么。
“公子有深夜踏雪之雅兴,当非登徒子俗物之辈,我家小姐请公子进来一叙。”
澹台玉已走到柴门旁边,听了这话,又转身回来。
推开门,伴随着小屋的热气,迎面而来的还有一股奇特的香气,似龙脑似幽兰,让澹台玉的心里突然涌上了某种熟悉的感觉。
屋里只有一主一仆两个女子,一坐一站。只是奇怪的是两个人的脸上都蒙着白色的面纱。当澹台玉进门站到灯光下,她们看清了他的容貌,不由得激动地整个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那坐在桌旁的女子一下子站了起来。
澹台玉感觉到了她们的激动,有些奇怪的拱了拱手道:“两位姑娘……”
“澹台公子……”
澹台玉吃了一惊。
“姑娘是谁?怎会认得小可?”
那从桌旁椅子上站起的女子慢慢的将脸上的面纱摘下,露出了一张澹台玉再熟悉不过的脸来。
“你,你是上官珏,不对,你是上官玥?”
“澹台公子,连我你都认不出来了吗?”
这时,另一个女子也缓缓摘下了脸上的面纱。澹台玉看到那张脸,竟有一种别过头去的冲动,只见那张脸上布满了伤痕,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
“我是小翠。”女子缓缓的开口道。
“小翠?你的脸,你的嗓子怎么这样了?”
“全是拜上官玥那妖女所赐!”
“上官玥?!”
“那么,那么,你是……”
“我是上官珏!”
澹台玉感到一阵眩晕。
“澹台公子,说来话长,你且坐下,我慢慢告诉你。”
“小翠,去门口守着。”
小翠应声去了门口。
原来真正的上官珏早已被上官玥囚禁了起来,澹台玉朝夕相处的那个上官珏其实是上官玥。
其实,那天晚上提着红灯笼与他秉烛夜谈的是上官玥,第二天早晨来的是上官珏,所以,她对头天晚上发生的事毫不知情,自然不会理会他的挑逗了。
那时候,上官泰已经对山城发起了攻击,所以那几天上官珏一直忧心忡忡。她和侍女小翠出来给澹台玉送饭的情况也被他侦查得知,于是便想出了这一套调包之计。那晚,他派上官玥先去探路,顺便蛊惑澹台玉,因为她要假扮上官珏一定要拿下澹台玉,因为上官鼎已经知晓他的存在。拿下澹台玉之后,那天便趁她又给澹台玉送饭的时候把她抓走囚禁了起来。小翠他们本来是要杀掉的,上官珏以死相拼,才留下她的命来。后来有一天深夜,他们又来毁了她的容,本来是要毒哑她的,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完全毒哑,嗓子却也毒坏,变得沙哑了。
说到这里,上官珏问起外边的情况。原来她们起先一直被囚禁在上官泰的军营里,最近才被安排到这里,这地方三面悬崖,只有一条小路通向外边,根本不怕她们跑掉。她虽然觉得山城恐怕已被攻破,上官鼎多半凶多吉少,但因为一直被关着,具体情形并不得知,还希图侥幸,万一上官鼎逃走了,还有被救的希望。
当澹台玉告诉她上官鼎已死的消息,她不由得大哭起来,又怕外边听见,她只好拿面纱捂着嘴,无声的抽泣。站在门口的小翠,脸上的泪也止不住的滚落下来。澹台玉此时手足无措,深恨自己受人欺骗,恨不得立时死了才好。
上官珏好不容易止住了,对他说道:“澹台公子,你也是受那妖女欺蒙,我不怪你,只是我父的清名却不能被那妖女玷辱。”
“我们是孪生姐妹不假,可我们的父亲怎么会是我那狼心狗肺的叔叔上官泰呢?”
“上官玥,你竟这样狠心,污蔑自己的亲生父亲还亲手杀了他!”
原来,上官珏和上官玥其实是上官鼎的女儿。两人虽是孪生姐妹,性情却大为不同。就好比上官鼎,上官泰虽为亲生兄弟却也性情大为不同一样。上官鼎和上官珏性情相似,都是老成持重,勤厚敦敏之人。性情恬淡,安于守成,喜爱山城的一草一木,对外面的世界并无兴趣。上官泰和上官玥性情相似,都是个性张扬,轻佻外向之人。喜爱热闹,爱出风头,总想着有一天到外面的世界去闯荡一番。所以上官泰在他很年轻的时候便离开山城去外边闯荡了。上官珏、上官玥两姐妹俩长到一十三岁的时候,山城的上任城主,她们的爷爷突然故去。上官泰这才回来,一是奔丧,另一个却是要来夺这城主之位。只是上任上官老城主已有遗命,让上官鼎接任城主之位,他便没有办法也不好明夺。上官鼎并不知道他的狼子野心,对弟弟依然一如故往,亲热有加。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叔叔,上官珏一直是保持着对长辈的那种敬而远之的态度,而上官玥却对这个从外面世界归来的叔叔极其感兴趣。一有时间,便缠着他给她讲外边的故事。十三岁的年纪,正是少女情犊初开的时节,一来二去,小妮子竟然看上了自己的亲叔叔上官泰。而这上官泰也不知道在外边经历了什么,竟是毫无廉耻道德,和自己的亲侄女好上了。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很快事情就被上官鼎知道了,上官鼎把他们叫来大骂了一通,让上官泰收拾东西滚蛋。不想,上官泰滚蛋的同时,上官玥却偷偷跟他一块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