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朝经过连绵近百年的内乱,人口的减少一直是困扰黎朝的大问题,所以在听说覃兴海可以制造出虏疮病毒,人为制造虏疮流行,饶是郑根这样杀人如麻的将领,也不敢不正视。
“覃兴海,我军中有人知晓你,你是这一带的名医。只是,医者父母心,当以救人为己任,怎能想出如此歹毒之计,行此灭绝人性之事。”军中大帐,郑根对着被捆住,半跪在帐中的覃兴海,厉声问道。
“大王,医者父母心,你说的不错。试问大人,若是同登被破,大军会停否?”覃兴海虽是民间游医,却也见多识广,并没有因为郑根的神色严厉而害怕。
“哼,此乃军机,岂可告知与你!”郑根压根不想回答。
“大王不告,以为小民便不知吗?黎朝自谓大越正统,数百年来,所谓大越一直觑睮岭南之地,将大明之百越,等同于你们的大越,黎朝难道放弃过这欲求?向日击败莫氏,今日便攻思明黄氏,若黄氏再败,老朽虽不知兵,亦知大王之志不会止于同登。往尝我行医,一次只能救一两人,此番我略施一计,却能救同登城后,镇南关内万千百姓,守大明南疆之安全。大王,此计虽毒,其功却大,即使上天因而降罪于我,我义无反顾!”覃兴海显然做了最坏的打算,所以郑根压根威胁不了他。
骂,对方无所谓;打,看覃兴海老得颤巍巍的样子,挨不了几下可能就得死了。他一死,他的弟子们,会不会把染病的人都给弄出来,让这瘟疫肆无忌憧地传播呢?郑根很想拿自己手里的剑把这个小老头砍碎。一个小小民间游医,竟敢威胁他堂堂大黎郡王,一方统帅!他几次抬头,手也把剑握得更紧,如鹰般的双眼盯着覃兴海,可是始终下不了决心。
“报,大王,高平靖乐、平朗县报,有数人染上虏疮,病人所在村已被封锁,病人被隔离!”好在黎朝不大,一个府还没有大明一个县大,消息传来很快。郑根一听,腾地站起来,剑也被提起,指着覃兴海,却没有控制住手微微地颤抖。
“大王,你想杀我?”覃兴海很沉着地盯着郑根问。
“你当我不敢?”郑根把剑举得更高一些。
“怎么会?大王经兵征战,杀人如麻,岂会不敢杀我这样一个小老头。只是大人,你先别急,这才第一个消息,后面还会有越来越多的消息。小老头反正要死了,就给小老头一点时间,看看我的弟子们,有没有好好孝敬他们的师傅,按我的要求去做?小老头这么一点请求,大王应该不会不答应吧?”覃兴海笑道。
“覃兴海……!”郑根咬着牙,把剑指向覃兴海头顶。
“大人,我不亡,那些病人大多不会有事,我能制出病毒,自然也知控制之法。我诸弟子知我在,便会控制病毒传播。我若死了,嗯,也不知会不会有弟子,念我这个老头子的教导之恩,做出点傻事。我平时对他们非打即骂,不如此怎能学得真技艺,治病救人,可不敢有丝毫差错。所以我估计,他们心中都是恨我的吧,不会念我之恩吧?”如果黄子琦在这里,他肯定会对覃兴海刮目相看,认为这个老医生,不去做间谍,太可惜了,就这心平气和说出来的喋喋不休的话语,便超越许多忽悠系高手。
“大王,谅山府报,四个村发现虏疮病人,皆因病人喝了一位游医之药而染上。我们欲抓捕那游医,但派人去时,那人却已逃亡,不知踪迹。知府已封锁村庄,令村老将病人关入疠人坊,接触者全部不许出门,送食者尽选已出虏疮者,以隔离方式送去。”
“大王,广宁府报,也有四个村发现虏疮病人……”郑根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示意这人不要再说下去。
“覃兴海……!”郑根处于暴发边缘,命运被一个小老头拿捏着,对他这个郡王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覃兴海仰起头,向剑靠去,“大王,我知道你很生气,你大可以把小老头杀了,以泄心中之愤,哈哈!”当然,郑根看不到他手心和后背,都已经是汗。
被这么一激,郑根反而突然冷静了一点,把剑撤回,“覃兴海,你当我真会被你吓着吗?虏疮之毒,乃痘神手段,岂是你这种凡夫俗子可以掌控的!哼既然你敢来挑衅,我便让你在这里睁眼看着,思明府的黄家土兵,是怎样被困在这山上,一个一个饿死的!”
“大王,你不急,我这小老头又急什么?大疫来时,反正也不会挑人拣人,无非玉石俱焚。”突然一顿,覃兴海笑得更邪气了,“大王,忘了告诉你了,思明府上下,都种了痘,专门预防虏疮,我也想看看,大疫传开,这种痘的效果如何。思明府的土兵一个不病,大王的军兵却不战而折三四成,想必也挺有趣的。只是不知道,上万染上虏疮和害怕染上虏疮的大军,困不困得死山上这人黄家土兵,哈哈哈哈!”
“你!”郑根又举起剑,想要杀人碎尸了。
可是,又有士兵来报,“大,大人,不好了,谅山城中,也发现有人染上虏疮。知府大人派人讯问过染病之人,也说是吃了游医之药,便染上此病,只是游医却始终未查获!”
“哈哈,大人,别着急,我交待弟子们给的最后期限是明天,明天若不见此地撤围,那再有病人,就不会被你们轻易发现,轻易隔离了。之所以这些病人是此般情况,只是因为我们也不想让虏疮传染开来而已。要不然,大人你真以为,你们的官府和村老们,能这么快报上病情?”覃兴海看着郑根问。
这边覃兴海在和郑根打心理战,那边黄子琦在山上,却依旧无计可施。盘梦芸、覃兴海这么一弄,反而让他不好退兵了。可是,这个计策,万一行不通呢?那样陷在郑根大营中的覃兴海,不就死定了吗?
“大人,师父既然进到郑根大营,就没想过回来。施计之前,圣女曾多次劝师傅莫以身涉险,而是她从瑶人中选死士来施此计。但师傅说,此计若要成功,主要在对人心的把控。郑根是黎朝枭雄,心细而多疑,若要他相信我们确实能人为令虏疮传播,必须得有令他不得不信的理由。师傅说自己在这一带有行医之善名,恰恰是他不得不信的理由之一,所以他最适合做这样的事。若是派一个瑶人死士去,他反而更容易怀疑,毕竟瑶人死士,不论从行医之名望,还是对思明府之情感,都难与他想提并论。”
“唉,话虽如此,只是此行还是太过冒险。覃老本可置身事外,不论谁胜谁负,以覃老之名,覃老之医术,他都会受到重视,安安稳稳行医治病,踏踏实实过日子。”黄子琦不断摇头,感慨良多,好一会,他才又转过头看着袁承志,“承志,先是为你,现在又牵入覃老,看来我还不得不替大明,再坚守这破地方几天。”
不过,并没有等几天,当天夜里,郑根便差人送来一封信,表示愿意退兵,说他并无心与思明府,与大明为敌,只是要清除莫氏叛逆,统合大越诸部,可以更好的侍奉大明。当然,信中也不忘挑拔,说莫氏诸军和大明边军、卫所,在思明府被围之时,全然不顾,他郑根既佩服黄子琦之勇毅忠贞,又为黄子琦不忿之类的话。
信来了没多久,苗苗和盘梦芸也来到了山上,在盘梦芸和袁承志等人奇怪的眼神注视下,苗苗毫无顾忌地扑到黄子琦怀里,紧紧抱着他哭道,“哥哥,这次吓死我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黄子琦轻轻揽着她的肩,柔声说道,“怎么会呢?哥不是好好的吗?要不是因为一些想法上还不确定,我也不会让他们围这么长时间,这地方或许死守住很困难,可是哥哥要突围,却不是难事。”看着后面灯光下,表情奇异,美目乱转的盘梦芸,以及一群愣愣地看着自己兄妹两的土兵们,黄子琦也有点尴尬。在大家的心目中,黄子琦是先土司的独生子,可没有妹妹,所以大家都只是把黄一苗当作救黄子琦的那个“高人”的孙女,黄子琦的红颜知己来看。在这个讲究男女大防的时代,未婚男女众目睽睽之下这般拥抱,可是够惊世骇俗的。他轻轻侧过身,把妹妹从抱着的状态,换成一侧轻揽的状态,然后脸有点红,对着一旁的盘梦芸说,“圣女,谢谢你设计救我们。”
盘梦芸掩嘴轻笑,然后解释道,“可不是我想救你,是苗苗哭得稀里哗啦,要大家想计策,我才想到这般毒计的。”
“哼,什么嘛,也不知道是谁,一听这里被围,哥哥被困,便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还把自己的爹爹都赶去高平,要纠合高平游兵,从后方袭扰黎朝地方呢。”黄一苗还是不舍得离开哥哥的怀抱,不过嘴上却是不饶人的。
盘梦芸恼羞之下,佯怒欲打,“你这个小蹄子,这会倒说起我来了!”两个美女的纠缠,顿时让这严阵以待的困守大军阵地,充满了旖旎之色。
两人刚闹腾一小会,又有土兵来报,“覃老先生回来了,黎朝大军已退!”在黑夜中,大军撤退,很难看清。不过,几乎一点声响都没有,让思明土兵这边毫无察觉,这也足以说明,郑根治军确有一套,号令森严,行军有度。只是,他能把覃兴海放回来,却令众人意外。
“呵,这个郑根,果然不简单啊,就这胸怀气度,便令人刮目相看!”袁承志感叹道。
“确实不简单,我都以为覃老回不来了。”黄子琦一边过去拉着覃兴海的手,拍拍他肩膀,以示慰抚,一边说道。
敌情既解,当然也就不用再让盘金成去鼓动留在高平的游兵袭扰后方了,黄子琦让人去追回盘金成,再布置同登防守后,便回到思明府去。
嗯,越南的人口,一直是大问题,打仗打太多了,现在人口结构都严重畸型。建议没媳妇的人,可重点考虑,越南女孩美丽而温顺,非常能干。最关键的,是女人太多,男人太少,只要是差不多的中国男人去找,她们都愿意嫁,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