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院历来是归义府世子居所,三重进深,既有回廊重檐之恢弘,亦有雕梁画栋之精致,堪称敦煌城中数一数二的华府美宅。
曹宗钰离家十年,新近方回,既未娶妻,又未纳妾,人事上十分简单,故而只开了第一、二重院落使用,三进则仍旧锁着,以待来日。
曹宗钰方今就坐在第三重院落里,一排高大的桂树之后,便是那堵阿宁翻进来的朱红高墙。
因日常没有住人,院里没有支应灯笼,穆拉去找了几个铁皮气死风来,挂在桂树低枝上,倒也照得院内如铺了银水,有几许澄澈之意。
阿宁回去后没多久,就从门口处走进来一个人。
曹宗钰指了指那杯早已倒好的茶,淡淡道:“你来得颇晚。我差点怀疑,是我估计错误,今晚怎么也等不到张主事了。”
张隐岱走过去,俯身端了茶杯,水早已凉了,他却也不在乎,仰起脖子,一饮而尽。放下茶杯,直起身子,目光落到曹宗钰腿上,皱眉问道:“你的腿……”
“腰部以下,没有知觉。”
“可否容我看看?我自幼习武,伤痛之事难免,经年累积下来,对外伤骨伤便颇有些心得。”
曹宗钰凝目看着他,张隐岱站在那里,也目光沉沉地与他对视。两人目光连接之处,便似有火花一路迸闪。
半晌,曹宗钰方冷笑道:“我早知张主事会有疑心,不过可惜得很,我对满足张主事的好奇心,半点兴趣也无。你相信也好,怀疑也罢,我都无所谓。也不敢劳你大驾,来替我看伤。”
张隐岱虽然失望,倒也不怎么意外。颔首道:“看来我今晚来的第一个目的,是无法实现了。”
“张主事有哪些目的,不妨一口气说出来,也省得我拒绝起来,还要分个批次,浪费唇舌。”
张隐岱听出他话音里的讥诮之意,然而曹宗钰如今坐在四轮椅上,神色苍白,背上伤口虽已经过处理,仍有浓郁的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这种情况下,硬要跟他计较,也未免太小肚鸡肠了些。故而只是摇摇头,换了个话题问道:“世子今夜为何等我?”
“等你来给我个交代。”曹宗钰冷冷道,“我的终身大事,倒需要张主事来替我操心,我是不是该备一份大礼,登门谢你这位热心大媒?”
张隐岱十分坦然:“不错,是我给皇上上了密折,也是我建议沙州联姻于阗。不过,”他顿了顿,皱眉道,“你总不会以为,我有这么大的能耐,能左右太子妃的人选吧?”
曹宗钰脸色又白了几分,闭紧嘴唇,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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