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要把水母当弱智

翻滚的白练连绵起伏，一簇又一簇银鱼组成的集群在海面上自由穿梭着往来于海域诸地。

　　它们在经过那诡异平静的入海口后，并不同于视之为禁区魔窟的其他海中生物那般唯恐避之不及，而是继续朝着既定的轨迹前行，有条不紊，就连族群数量的大幅度减少似乎也没能让它们产生哪怕一丝危机感。

　　蓝星诡水母依然处在沉寂的状态，死物谈不上，更近似与某种应激性植物，不动它它就没什么反应。独特的生存形式赋予了蓝星诡水母非同一般的潜隐能力，这是一种难以察觉其形体的荒兽，肉眼是看不到的，精神扫描也难以探测，那看不见的本体完全融入了海水，只能通过魔素不自然的富集现象观测到一点蛛丝马迹。

　　随着水母共生体飞梭银星鱼群大面积死亡，水母栖身出海口中的魔素越积越多，原本高出海平面一丈有余的水流更见高涨，开始翻腾扭曲着，仿佛有无数根触手在活动，水流拍击着海岸扩充着海的领域，消减着陆地，逆推大海掀起的一阵阵巨浪向四周的海域扩散。

　　很显然，那惰性极强的蓝星诡水母快要复苏了。

　　半空中，身体以舒适的姿势倚在黑翼上的皮肤白皙的堕落半天使少年塔塔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瞥了眼下方的动静，很快收回目光，魂游天外接着打盹，小声嘀咕：“起床气真大，希望能在小爷手上坚持久点吧。”

　　“认真点，塔塔！这诡水母非比寻常，小心让它走脱了。”不久前刚手撕了一只皮糙肉厚的下位荒兽，一个头上长着犀角，可能是兽人与天使混血的健壮黑翼半天使大声提醒，声音洪亮，惊得昏昏欲睡的少年猛一个机灵，差点从半空中摔下来。

　　睡意骤然被驱走，缠绵的嗜睡欲余韵犹存，那种不上不下的感觉让塔塔几乎无所适从，一股莫名的怒意升腾，却转瞬间诡异的消失，仿佛被体内某个空洞吸摄，他又恢复成玩世不恭的样子，“安啦安啦，那家伙已经被我的复仇标记锁定了，跑不掉的。”

　　“休斯说得对，还是小心为妙，这水母可不同于我们之前狩猎的百变森蚺那般有着纯粹的肉体易于攻伐，虽然同属次级中位层次，但水母这种可是属于精神物质复合型不死荒兽，最是难缠不过。”

　　说话的是面容同塔塔有几分相似的清丽少女，身上没有半点堕天使的邪气，其背后的那片黑翼不同于塔塔那种漆黑，反而呈现出某种灰白，这在堕落天使中可以说颇为罕见，配合上那柔和的面庞，如果不做细究，可能会被误认为是血脉不纯的神圣半天使，可见怪异。

　　“哎，老姐，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水母压根就没有什么智商，被削弱成这样还怎么逃……”

　　“嗯？”

　　看到少女不容置喙的眼神，塔塔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爱的铁拳”画面，连忙应承道，“知道了，知道了，听你的，都听你的还不行吗。”

　　都说长兄如父，长姐如母，对于他们这种刚出生就被遗弃的混血天使更是如此。艰难的世道，险恶的人心，如果梅丽姐的庇护，像他这样的半天使早死八百回了，就算没死恐怕也难逃被某人当作实验体的下场，哪里能安稳活到现在，更是好运的获得了复仇的力量。

　　滋滋……

　　忽然，身上泛起电流，三个黑翼半天使失去对身体的控制，片翼挣扎着像某种禽类。

　　怎么会……什么时候？

　　好不容易靠着体内正在成型中的规则之种散发的复仇规则之力清除那诡异的电流，三人稳住身形，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次级中位荒兽有这么难缠？之前那只百变森蚺可不是这样的！

　　是了，像这种靠着与集群型生物共生的荒兽再怎么弱智其作为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必然是存在的，因为与无数银鱼共生，说不定这水母自然而然掌握了控制生物电的能力，甚至更进一步把自己的生物电散发到广阔的空间。

　　那种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电流恐怕早已遍布其生存的海域，银鱼群活跃处可能鞭长莫及，本体处必然弥漫，只怕在他们进入这个地方的时候就着了道。

　　因为那种生物电过于微弱，所以就算形成场域也被他们忽略了。

　　生物电侵入他们的身体到这种程度，很显然不止被动侵入那么简单，说不定这水母早就醒了！

　　仿佛为了印证三人的猜测，三人刚刚祛除体内的诡异电流，混杂似噪音的强大电流声就在这片空域中响了起来。

　　海面翻转，风暴在电闪雷鸣中诞生，带着蓝色斑纹的透明水母显出身来。

　　那美丽的光芒之体周围缠绕着电与水构成的飘带，优雅从容，如神如圣，不忍亵渎，这样的存在竟然是祸乱世间的荒兽？

　　即使心中一千个一万个不相信，三人也不得不相信这铁一般的事实。

　　从蓝星诡水母现出真身的那一刻，周围空域的魔素浓度不知升高了多少倍，本来就不多的魔力离子被彻底染化为类似魔素的结构，就连浅层的空间结构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而发生偏移，变得怪异扭曲。

　　体内稀少的天使本源之力被激发出来，试图抗衡那感染力无可匹敌的力场，结果是徒劳的，天使之力被压回体内。

　　唯一能够与之比拼一二的是作为眷属魔使而产生的规则之力。他们太高估自己了。

　　三人虽天赋异禀，实力足以匹敌常规的下位魔使，但毕竟成为魔使的时日尚短，严格意义上并非下位魔使，靠着魔使天赋能力讨伐一些下位荒兽或短板极大的次级中位荒兽还行，遇到独特点的次级中位荒兽就不行了。并不完全的规则之种过于弱小，连自保都成了问题。

　　荒兽图鉴中记载的三五个下位魔使围杀蓝星诡水母的例子比比皆是，但不包括他们。

　　源于规则之种的对荒兽感染力场的抵抗能力，下位魔使最基础的能力，竟然成了半天使们的救命绳索，可惜他们已经没有余力战斗了。

　　在三个少年半天使陷入只能靠不完全的规则之种勉强自保的危机之时，猎杀飞梭银星鱼的其余五个半天使也迎来了各自的麻烦。他们怎么也没想到，随着蓝星诡水母复苏，银星鱼活跃起来后会引来群居型下位荒兽鸥祸这种从海鸥中变异而来的本土荒兽。

　　自信满满的五个半天使在鸥祸的波及下仓皇逃离，蓝星诡水母开始召回所剩无几的银星鱼群，并以之为苗种分化出更多的共生银鱼，少年半天使向死亡之境慢慢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