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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再遇前人(17)

二人才跑到楼下,大堆人群还在闹哄着,不知道什么人在那边打着架,很是威风,旁边的下人们都在劝着人收手。

  二人拨开面前的人群,还没走到人群的另一端,无名便被叫住了。

  “芜茗……”无名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声音不大,像是在井上的人忽然听到井底的一声叹息般微弱,让她心中一惊那是一把很是让她熟悉与怀恋的声音。无名往后望去,面前是几个高低参差的小厮与艺女子们,正伸着头向前方望去。

  人群中充斥着汗味与香粉味,空气中飞舞着女孩子扑面的白粉与沙尘,无名在吵闹的人群竭力地想要听清楚那张声音,奕诸抓住了她的手,把她从人群中拽出来。

  “奕诸,你刚才有没有听见……”无名刚从拥挤的人群中挤出,坐在地上,一时半会还没回过神来,只见奕诸满脸沉重。

  “……怎么了?”奕诸满脸地沉重,走开了。

  无名前方不远处站着林秋荇,无名见到他的脸,气已经回不过来,左手强撑在身后,右手平伏着胸口。

  当她还自以为能骗过林秋荇而舒一口气的时候,林秋荇却早就看出来她的心思,盘算着引蛇出洞,刚好借着这个机会,把二人引出来了。

  “姐姐……”奕诸伸出手,“先起来吧。”

  无名摇头叹息,也是心服口服,扶着奕诸的手站了起来,看向远处的林秋荇。林秋荇今天穿着一袭白衣,像是当年二人一见便倾心之时,林秋荇也是那样的纯白少年。只是非复当时,如今的无名并没有穿着当年的青衣,而当年的林芜茗已经永远地留在了涣清。

  白裘莫改当年情,青衣已然今日哀。

  铁马金册照玉印,死将寒士却无名。

  无名与奕诸互相扶持着走到了林秋荇的面前,没有表情,林秋荇微微一笑,看着二人,三人皆是无言。

  许久,奕诸打破沉默,说道:“姐姐……少爷……既然被您找到了我们,小姐她从来没有……”

  林秋荇却打断了她的话,“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吧,这里人多口杂的,吵闹。”

  无名却对“回去”这个字眼很是敏感,低头轻声说道:“我不要回去。”

  “姐姐……”奕诸感到自己的手背无名狠狠地攥着。

  林秋荇说:“我是说回到你们的房间,我们再慢慢细说。”

  三人便来到了无名奕诸在天权的房间,这里很是偏僻简陋,房内只有一套桌椅,一个大木桶,一张靠窗的镜台以及一张普通的床,房间内几步见方,没有多余的空间,更没有多余的装饰,床被是暗红色的粗布,桌上没有任何的饰物,只竖着一根快要见底的红烛,还有散落着一堆的书卷。从前涣清的林家大宅,连好一点的下人用的独房都要比这里大一些,只有最下级的下人睡在一起的宿舍才与这里无差。

  进到房间,林秋荇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满是疼惜,他先坐在了凳子上,看着无名,示意她也坐上去,奕诸说是想着要上点茶,把门捎上便出去找小厮去了。

  “……”无名坐在凳子上,看向桌面,不敢直视林秋荇的双眼。

  “妹妹,你怎么不说话。”林秋荇双手搭在桌上,认真地问着无名。

  “……”无名的眼中突然流出泪水,“秋荇哥哥,对不起……我瞒着你,偷偷地跑了出来……”

  林秋荇压抑着自己的情感,抹着无名的泪水,安慰着她,盘算着把她带回涣清,与自己完成婚事,他一贯来在无名面前都是那样的平和近人,以理服人,无名从小沐浴在他的控制与影响之中,像是扯线的木偶,滑稽地任由林秋荇玩弄着。林秋荇自小便是打着架长大的,虽然后面有接触了先生的教学,性格却也是隐忍得极深,他懂得要把凶狠的性格藏在温和的表面之下。但他也不是没有抓狂的时候,像是之前在丽城官府中,由于几日的查找无果,加上丽城的客栈都客满他只得每日来往城内外,以及他对于无名的情感已经压抑地止不住了,他则会爆发出自己的本性。

  “即是如此,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无名说道:“文武圣试,并分文武,男女不限,我想去试一试,报效临煜。”

  “那是男子的事情,你一个女儿家,又何苦去掺和在一起呢?”林秋荇说道,伸手去拂拭她的泪水。

  无名躲过林秋荇的手:“国之将倾,男女皆是有责,我们都是活在这个国家里,并没有什么差别,凭什么这就是男子的事情。”

  “凭什么?男子的身体比女子强壮,男子的思想也比女子果断与勇猛,没有妇人之仁,这便是原因。”

  “不是的,”无名站起来反驳,纤细的手腕却被林秋荇抓住,一把抓进他的怀里,“你要干什么?”

  林秋荇把无名圈在怀中,二人的味道纠缠在一起,而林秋荇的味道更胜一筹,压制着无名的想法,林秋荇把无名横身抱起,抬到了床上,把头埋在了无名的脖颈间,他要尽快得到无名,以免她再次逃脱。

  “秋荇哥哥……”无名的脑中一片空白,毕竟是个初生的人儿,从小也没人教育,只略略看过几本稍加涉猎的枕中书,对于房帏与情爱终究是不懂,她下意识地想要抵抗林秋荇,却被身上人在脖颈间的低沉话语所诱惑着。

  “你看,女子不就是雌伏在男子身下的吗?还说什么建功立业的可笑话……”这无心而挑逗着的话却刺激着无名的神经,让她一把推开了瘫软在她身上的林秋荇。

  林秋荇被推到了地上,很是不解。

  “不是的,就算是女子,体力也好智力也好,也是可以男子相当的,”奕诸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女子也能建功立业,我们与你们也没有根本的不同!”

  “你,”林秋荇整理起身,“就算有例外,那个也不是你,你若是想为临煜谋福效忠,你便可以把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嫁与我,芜茗,我会让你幸福,也会承载着你的梦想,我会去报考这个文武圣试,为你报效这个临煜,岂不更好?”

  “我……”无名刚想反驳。

  “再说了,这个文武圣试怕不是什么上层的政治阴谋,那些门阀贵族怎么可能容忍我们这些平民去抢夺他们的位置,我不会让你冒这个险的。”

  无名沉默良久,许是林秋荇的话语有道理,当林秋荇以为说服了无名的时候,无名最终看向他,缓缓说道:

  “我的理想,我的梦,我会靠自己去实现,不论前路如何,那都是我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