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卿,玲儿……
慕容爵观她神色,知晓她逃离林宫的日子过的并不欢畅,他想帮她,可她不让。
林桑桑勾起一抹笑,笑中苦涩大过无奈。
“先生……已帮我太多,若是再插手我的事,你让我如何还你?”
慕容爵忽然扔了书,半倾着身子靠近了林桑桑一些,林桑桑吃了一惊,身子轻轻的避开。
慕容爵并没有得寸进尺,只是微眯起好看的双目,神色温和且媚惑。
“我昨日说过的以身相许,你不如好好考虑?”
又来!
林桑桑心中竟淡淡的有些不服气。
她原本的样貌并不比谢长莘逊色,为何自己的桃花想死了一般,而自从用了谢长莘的身体,桃花一朵接着一朵的开。林桑桑心虚,满脑子想着借口拖延此事,我我我了半天无从开口。
慕容爵轻笑,“除非……你以有婚约在身?”
林桑桑脑袋里灵光一闪,她还真有?
故此做出一副略略惋惜状。
“实不相瞒……这婚约,实在是有这么一桩。”
未曾想到爵先生听了非但没有生气,还神色……颇愉?
他扬着一张灿若桃花的脸问她,“那人姓甚名甚,可有我长得好看,得你喜欢?”
林桑桑语塞,慕容爵掌管林国这几年可谓名扬诸国,冒冒然将他的名讳搬出来,不甚妥帖。
她十二分想告诉爵先生,
那人,姓老名不死,字臭不要脸。
想了想自己还要拿人当靶子挡桃花,还是要客气些。
“我……咳,我夫君。”
她断断续续的将这几个字说出口,心里抽痛。
慕容爵听得愈发有兴致,托着下巴追问。
“你夫君,嗯?”
林桑桑咬咬牙,需知此事要狠下心来,一气呵成的恶心自己。
“他……他粗长我几岁,容貌……容貌生的甚好,在我眼里是无双的好。”
慕容爵托着下巴,示意自己没听够,拿眼神催促着林桑桑继续往下说。
“他…他…”林桑桑脑子空白,觉得自己有些……缺氧。
爵先生在一旁好心的提示,淳淳善诱。
“你可是非他不嫁?”
林桑桑做出一脸坚定的神色,语气甚是决绝。
“诚然,我们即有婚约,旁人再好,也就与我无关。”
顿了顿觉得这招不够狠,咬着牙加了一句。
“我这一世,生是要做他的人,死也要做他的鬼的。”
慕容爵满眼的笑意,掩的很辛苦。
“我很伤心。”
林桑桑瞅着他,觉得这个人怎么看都面色红润,神清气爽,不太像是伤心。
慕容爵生做出一副捧心状,推说自己要回房间去“疗伤。”
可林桑桑瞅着,他连走路的步子都带着欢愉。
莫不是……刺激傻了吧。
林桑桑摸摸自己的脸,觉得谢长莘这张脸,十分有祸水的潜质。
慕容爵还持续着捧心的姿势,却是心情大好,他不敢以这个状态在林桑桑面前待下去。
怕露馅。
只是他朝着自己的房间没走两步,脚下哐当一声脆响,一只金簪滚轮到他脚边。
慕容爵步子未停,跨了过去。
“先生……先生。”
一个女子步履匆忙的从一旁的花团中跳出来,连带着一股甜腻腻的香风,也不知她躲在此处看了多久。
这人正是司马南玥。
今日正巧,她陪着她爹爹过府做客,眼睛不瞎的人都晓得司马大人带着一个姑娘过府做客是个什么意思。
可这个司马姑娘是个眼光高挑的,自看不上空有一副锦衣玉带的二皇子,借口身体不适遁了出来。
花园里景致好,她一眼就看中了比花园里花更好看的慕容爵。她确在花团中躲了好大一会了。
初识只是疑惑林桑桑的身份,这个卑贱的丫头,为何会出现在二皇子府中?
只是她很快就被林桑桑身边的慕容爵尽数把眼光吸引去。
这般好的男子,笑如清风,行如朗月,诺大的燕都,她不曾见过第二个。
她又听得这个好看的公子哥对林桑桑的一番表白,心里愈发中意。
她自恃千金小姐的身份,有意结识,拔了一只金簪扔到人到的脚下。
却不想那人连步子都未停。
她心下着急,再顾不得矜持,从花团中跳出来。
“这位公子,可有见过我的金簪子?”
慕容爵也心下惊奇,二皇子府中除了几位宠妃,哪来的一个小姑娘,看打扮,身份自是不俗。
他很想说没看到。
可那金簪子就明晃晃的躺在他的脚边,他不能像这姑娘一般眼瞎。
慕容爵弓下身子,替人拾了金簪子。
“即是贵重东西,还请姑娘好生保管。”
他双手奉上,司马南玥接过,已是满面娇羞,一双杏眼中似含着春水,明晃晃的看着慕容爵。
“先生即帮我寻了簪子,小女子不胜感激……”
虽未到了以身相许的地步,但一起吃个饭总可以吧。
慕容爵丝毫没有领情的打算,推说自己还有事情在忙。
“况且这只是举手之劳的小事。”
如果她不眼巴巴的朝着他脚下扔,他也拾不着不是。
司马南玥气结,她看着慕容爵越走越远的背影,娇羞的跺了跺脚。
“那你……那你总要告诉我你的名字吧!”
慕容爵头也未曾回,当做没听见的样子。
倒是路过的小丫鬟多事,知晓司徒南玥是府中的贵客,凑过来献媚。
“小姐可是说那位先生?”
司徒南玥回头打量了一眼小丫鬟,满眼不屑,没好气的问道。
“正是,他是谁?”
小丫鬟低着头,恭敬的答道。
“那位是殿下的坐上之宾,府中都唤他爵先生。”
司徒南玥得了慕容爵的名字,放在嘴里细念几遍,眼中神色颇复杂,半是欣喜半是不甘。
凭什么……
林桑桑那个贱丫头得了他的青眼,她偏偏要同她争强。
她再回身细细打量那个小丫鬟,见她手中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盅汤药,眉眼微挑。
“这个,可是送给园子里的那位客人的?”
丫鬟不知道她为何这么问,老实的点头。
司徒南玥心中大悦,眼下就有一个谋害那个贱丫头的机会。
她从怀中摸寻出一个瓷瓶子,抖着手将瓷瓶子的粉末尽数倒了进去。
这是蚀骨粉,即是味毒药,也是味禁药。
她能随身带在身上,纯粹是因为此药过于难得,市场上千金一瓶都寻不到,她手中的这一瓶,还是从宫里流传出来的。
此药的妙用,尤其是针对女子。
剧毒攻心还是其次的,中了药的人死相尤其难看,脸部皮肤溃烂流脓,实实在在的灿若桃花。小丫鬟张嘴想阻止,司马南玥已经将毒药尽数倒干净,已经来不及了。
司马南玥瞥了一眼面露惧色的小姑娘,满眼鄙夷。
“怕什么,你尽管去,区区泻药,要不了她的小命。”
小丫鬟这才松了一口气,权势相逼,她不得不妥协。
让那位不知名的姑娘喝点泻药……不算严重吧。
林桑桑还在原处坐着。
慕容爵一走,她便生出一些赏花的好兴致,撑着下巴将园中的花色看了一个遍,顺便琢磨着,哪边的墙头好翻一些,方便晚上下手。
她这厢兴致正好,忽然鼻尖耸动,老远就闻到自己日常喝的那股汤药味。
小姑娘一身藕粉色丫鬟打扮,笑吟吟的捧着药碗向她靠近。
“奴婢请姑娘喝药。”
小丫鬟伏了伏身子,恭恭敬敬的将药碗奉到林桑桑眼前。
奇怪的是,林桑桑虽向来讨厌这些折磨口舌的玩意,但此刻心情大好,也不太好意思为难这个唇红齿白的小姑娘。她接了药碗,看的躲在花丛后的司马南玥心情为之一振。
“姑娘!”
林桑桑略惊讶的抬头,看向欲言又止的小姑娘,小姑娘低头掩下眼中的挣扎,最终还是咬牙道。
“姑娘小心……烫。”
司马南玥松了一口气。
这个成事不足的贱婢,倘若她敢出卖她,她便要让她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得了小丫鬟的关怀,林桑桑眉梢眼角都是暖意,她笑吟吟道,“多谢你。”
言罢将汤药一饮而尽,空出来的药碗照旧放回人手中的托盘。
司马南玥这才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悄无声息的离开花园。
她不能有在场的嫌疑。
而已回到自己房间的慕容爵,却忽然脚下一软,从胸口处传来的刺痛密密麻麻的在一瞬间袭满全身。
他一只手撑住桌子的一角,险险站住身子。
同在房间的角落里打坐的百里玄机忽然睁开双眼,下一秒人已奔至慕容爵身侧,他一手扶稳摇摇欲坠的人。
慕容爵刚一张口,大口大口的鲜血便喷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