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等了一会儿,温欣散开神识,确定那只厉鬼已经走远,于是打开门,两个人再次回到楼梯井。
方小雨的尸体就倒在十楼和十一楼中间的楼梯上。
温欣看着陆予珩脱下外套,罩在她的脸上,想起刚才女鬼说的话,不禁困惑皱眉,“她到底看到了什么?”
陆予珩站起身,两人低头看着脚下的尸体。
血色凝聚在两人眼中,缓缓向四周铺开。
陆予珩,“再等等吧。”
会等到答案的。
温欣郁闷地挠挠自己脑门。
这家伙还真是随遇而安。
他的意思是,如果方小雨会看到,那么他们恐怕早晚也会看到,或者说,他们已经看到了,只不过并没有意识到罢了。
“问问赵晴晴吧,她俩一直在一起。”温欣往楼下走。
刚推开十楼通往走廊的门,就和汪城撞了个满怀。
赵晴晴跟个布娃娃似的吊在他肩上,已经昏死过去,不知道是被他晃的还是刚才被吓的。
“我看到它上楼去了!”汪城收起神识,气喘吁吁地说道,顺便把赵晴晴往上颠了颠,“老大一团阴气,乌漆麻黑的,吓死人了!”
温欣看着直翻白眼的赵晴晴,“你,你轻点儿!”
四个人一起回到十一楼苟着。
赵晴晴在被汪城丢到床上的时候惊醒,方小雨的惨状对她的刺激实在是太大了,现在整个人丢了魂一样,眼神都是木的,抱着枕头呆呆坐在床上。
汪城瘫在沙发上,吐着舌头疯狂散热。
陆予珩坐在他旁边,脑袋后仰,一边转动脖颈放松,一边轻声说道,“每一只邪祟身上所散发出的味道都各不相同,即便同处一片聚阴地,都会有细微的差异。”
看到汪城困惑的小眼神,温欣和他说了一下刚才和他们分开后发生的事。
听完后,汪城收回舌头,两眼放光,思想却极其消极,“那我们就躲在这里好啦!”
温欣,“……”
然后安心做个死跑龙套的?
那真是活该拍了四部电影,称号还一直升不上去了你!
温欣立刻用一个严厉的眼神,阻止了他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然后扭头问陆予珩,“这些你都能察觉出来?”
“嗯,”陆予珩漫不经心地掰着指关节,言简意骇,“我师傅精通诡道。”
“昨晚一进来,我就知道这里藏着不少恶灵,包括那只厉鬼。”
哇!
温欣的眼睛亮晶晶。
还是第一次遇到修炼诡道的散修耶!
主要是诡道这东西,向来为各大仙门所不齿,觉得都是邪门歪道,容易带坏小朋友之流。所以久而久之,名声就不太好,为避免招惹事端,诡修们就都渐渐学会了低调。
也就显得这群人,越发神秘莫测起来。
但是温欣才不搞歧视的!
她搓搓手,兴奋地摸过去,整个就是狼外婆诱骗小红帽时的模样,“帅哥,组队不啦?”
有他在,以后不就等于随身带了只鬼鬼警报器,鬼鬼百事通?
陆予珩,“……”
嘴角的口水擦一擦,谢谢。
“这间房间内残留的阴气,和那只厉鬼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因此我推测,它曾经被长期困在这里过,甚至,可能长达十数年之久。”
“什么?!”汪城顿时吓得抱住自己,惊悚地看向周围。
温欣靠在椅背上,习惯性地先捋一捋思路。
“凡是自杀的鬼魂,死后都会成为地缚灵,而这只因为怨念深重,所以变身厉鬼,被困在酒店里到处害人。”
汪城灵感爆发,激动地接过话头,“…在接连死了好几个人后,酒店老板就想办法找人,用束灵阵把它困在了这个房间!”
说完,自己都惊了。
哇塞!简直是完美的推理!
温欣歪着脑袋看他:倒是有这个可能。
毕竟厉鬼确实极难对付,把它困在一个狭小的空间,是最简便有用的办法。
而且重点是——他点题了!!
她之前还迷惑来着,搞半天,这部电影名字的由来在这里!
难怪那女鬼刚才不敢进来,原来是害怕再次被阵法困住。
想到这里,她套陆予珩入队的决心顿时越发坚定!
有文化,有魄力,脑子还转得快。
这么好的队友,请再给她发来一沓!
这时,汪城突然又“哎?”一声,“如果这样的话,它怎么又跑出去了呢?”
话音刚落,就看到温欣和陆予珩同时起身,开门走了出去。
“干啥去?”
紧接着,他听到两个人站在走廊里嘀嘀咕咕。
“你看。”温欣一指墙上。
看了眼,忽然捏住下巴,“咦?”
“怎么了?”陆予珩抱着手臂,挑眉看过去。
温欣凑近看了看,然后谨慎地后退两步,拉开距离,仔细端详墙上那个诡异的图案。
走廊的顶灯散发出昏黄的光芒,显得她一双清亮的眼眸格外漆黑深邃。
面色逐渐变得凝重,“好像多了点什么。”
陆予珩长腿一迈,站到她身边。
那个图案半掩在色彩激烈碰撞的涂鸦后面,比起早上的时候,颜色竟是明显深了许多,几道黑色的,墨迹一般的线条从图案各处滑落,就像是…
温欣眸光微颤,再一次凑过去。
果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铁锈味。
陆予珩伸手,在图案上轻轻一按,白皙的指尖上,随即多出一抹刺眼的暗红色。
两个人对视一眼。
温欣,“会和方小雨的死有关吗?”
她对诡道之事并不十分感兴趣,自然了解的不多,但凭直觉,她觉得这两件事之间必有关联。
汪城半天没等到他们回答,探头出来,“你俩站这儿干嘛呢?”
温欣朝墙上的图案一抬下巴,旁边陆予珩给他看了眼沾了血迹的指尖。
汪城这才想起这件事,瞪圆了眼睛,趴上去左看右看,“什么东西,这么糊?鬼画符吗?”
陆予珩将指尖的血迹涂抹到墙上,“这叫鬼面傀,形同一张人脸,通过吸食人类的怨念凝聚邪力,周围每增加一丝怨念,人脸就会变得更加深刻,等积累到一定程度,那只厉鬼便利用其内蓄积的邪力,冲破了束灵阵。”
鬼面傀?
汪城一拍大腿,“又涨姿势了!”
温欣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东西,想了想,觉得有点不对劲,“照这种说法,那后来死在酒店的几个人,应该是厉鬼被困在房间之后才死的?”
它如果被困,又如何能害人?
话音刚落,整个空间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走廊两端,昏暗的灯光渐渐式微,等到了尽头,便只剩下一片幽沉的浓黑。
仿佛蕴藏着某种邪恶强悍的力量,正肆意窥探着他们。
一股寒气悄然爬上几人后背。
汪城干涩沙哑的声音,在幽暗的走廊内响起,“既然鬼面傀是那只厉鬼做的,那么那几个人,又是怎么死的?”
温欣盯着墙上那张扭曲怪异,以血绘就的鬼面,仿佛看到了底下,一张张浮动哀怨的人脸。
这时,陆予珩缓缓开口,“死人,是最不可能泄露秘密的。”
声线清冷,清晰,近乎漠然。
汪城不自觉地浑身一抖,看向他,“什么意思?”
温欣抬手,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
这件凶案背后,到底隐藏了一个怎样的阴谋?
她叹口气,“害死那几个人的,很可能和害死那个女人的,是同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