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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相府嫡女(16)

太阳露头时,黑莲渐渐枯萎,像是被抽干了水分,而白莲却在渐渐绽放,隐隐的还能闻到怡人的清香。

  余窈觉得惊奇,一株花而已,却同时孕育了死亡与新生。

  随着太阳的攀升,黑莲彻底枯萎,腐烂的花瓣跌落在一旁的莲叶上,化成一滩黑色的泥状物,白莲则是在怒放的同时散发出愈发强烈的甜香。

  有句老话讲的好——过犹不及,现在白莲散发的香味已经甜腻的让余窈受不住。她抿着嘴,用手在鼻子前扇风,可这香味根本赶不走,就像主动往鼻子里钻一样。

  余窈呆不住了,再这么下去自己怕不是会被熏死!心说还得征求师傅的同意吧,结果环顾四周,发现李郎中早没了人影。

  余窈:“……”这老头儿是故意坑她的吧!

  循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走到离水源最近的一个药园子才发现李郎中的身影。

  余窈悄悄走过去,李郎中正蹲在一株草药前,表情说不出的严肃——如果他没死死捏着自己的鼻子就更好了。

  余窈压下心底想欺师灭祖的冲动,弯腰拍了拍师傅的肩,“您在这儿干嘛呢?”

  李郎中许是没想到余窈能找过来,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抬头一看,又开始吹胡子瞪眼睛,“胡闹!谁让你过来的!”

  余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指着李郎中还在捏着鼻子的手,“感情您能为了躲那股子香味逃跑,我就不能?您一大早给我骗过来,就为了让我被花给熏死?”

  李郎中胡子抖了抖,爬起身,“熏死你?你体内尚有余毒未清,和那花香刚好以毒攻毒,你以为谁都能来这儿?要不是我豁了老脸……”说到这儿他顿了顿,似乎难以启齿,只能哼了一声,“一心为你还不领情,老夫走了!”

  说完袖子一甩,连屁~股上沾了土都没管,拔腿要走。

  余窈一听就知道自己误会了,哪能让老头子带着气走了,直接上前把人一拦,“师傅师傅!您都没说清楚,徒儿可不就误会了。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一次可好?”

  余窈言辞恳切,拉胳膊拽袖子的,本也没想真走的李郎中就势站定,就是脑袋还是偏向一边儿,看都不看余窈一眼。摆出一副我还在生气,你的道歉不够诚恳的样子。

  这时候本该投其所好,逗逗老人家开心,可加上这次她总共才接触李郎中三回,这个‘好’对余窈来说真的是两眼一抹黑。

  她左思右想,只能开张空头支票了,“您有什么需要的徒儿做的,徒儿定当竭尽所能。”

  李郎中肃着脸,可眼角的笑纹暴露了他的真实心情。

  “以后不许质疑我的决定!”

  余窈小鸡啄米一样点点头。

  “不许不听我的吩咐自行做主张!”

  小鸡二啄米。

  “还有,在外人面前不能叫我师傅,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和我学医,明白了吗?”

  余窈有点迟疑,但继续小鸡三啄米。

  李郎中不再肃着脸,背着手道,“你就不好奇我怎么这么肯定那花香能给你解余毒?”

  余窈眨眨眼“好奇啊,可您不是生气了嘛,哪还想的起这茬儿?”

  李郎中叹了口气,“你跟我来吧。”

  又顺着原来的道上去了,余窈苦着脸跟上去,这会儿的花香味儿还没散透,连脑子里都是莲花的味道。跟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师傅,如果花香有毒,你闻了怎么没事?”

  李郎中在前头走,头也不回,“那毒对我没用。”

  没用吗?余窈心里暗暗把这事儿记下。

  回到原来的地方,白莲也凋谢了。不过不同的是,花瓣依旧完整,也散落在莲叶上,原本花苞的地方,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小的莲蓬。

  余窈:“……”,这生长速度也太不科学了!

  李郎中则是不知道从哪拿了个耙子,把莲叶往岸边拉,余窈在一旁紧盯着,生怕他闪了老腰掉进水里。

  还好这莲叶本就是漂在水上的,茎是断了根的。

  李郎中拎起莲叶,指着莲瓣问她,“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余窈想上手摸摸这些凋零的花瓣,却被李郎中一把给拍开了。

  还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瞪了她一眼,“它开花的香味尚且有毒,你就没想过它的花瓣也是有毒的?”

  余窈吐吐舌头,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

  “还笑!”李郎中脸色绷得厉害,“你要知道这就是你之前中的毒,你还能笑得出来?”说完把莲叶往余窈手里一塞。

  余窈盯着莲叶上洁白的花瓣出神,原主吃的芙蓉糕,就是拿这东西做原料的?

  “这花瓣的毒性这么强?碰都不能碰?”余窈十分不解,都不能上手接触,那做糕点的人不是也被毒死了?

  李郎中摇摇头,“捣碎的汁液才有毒。”

  余窈无奈,“那您还打我!”手背都抽红了。

  李郎中一噎,“不打你能长记性吗?这是它表面没毒,可你能保证你碰见的每一种东西都没问题吗?就这个样子跟我学什么医!都不用等别人害,先把自己给坑死了。”

  李郎中眼睛一瞪,余窈就蔫巴了,师傅说的对,自己这种大事才上心、小事却粗心的毛病不是一天两天了。

  李郎中见她把话听进去了,心里多少也踏实点。自己新收的这个徒弟可没有表面看上去的那么沉稳持重,根子里还是个性格跳脱有点调皮的孩子。

  再想到她之前中的毒,李郎中叹了口气。

  “你没什么想问的了?”

  余窈一愣,抿了抿嘴,“有,我想知道,这种奇怪的莲花,是仇山寺这里独有还是……?”

  李郎中心说总算问到点子上了,“至少在天启,此花独一无二。”

  余窈心猛地一沉,又问,“那后山这里,有谁能来?”

  李郎中目光沉沉,“凡是寺里的僧人,皆可到后山,”药园子总得有人打理,他又指了指身下这一片土地,“可这里,除了行真大师、方丈、和皇室中人,就没人再能涉足。——这里是禁地,亦是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