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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 转移阵地

迎接金山寺的住持,王文海出面不合适。

  天虚道长负责迎接,既不会显得不重视,也不会显得舔狗。

  王文海的自家护卫整齐划一,列队在两侧,粗粗算下来百十来人。

  天虚道长在正中的空中,远远眺望。

  张意远瞅见这个阵仗,就知道是天虚道长的手笔。

  抬高张意远,就是抬高自己,天虚道长十分懂得这个道理。

  看见远处走来的和尚,天虚道长从空中落下来,笑眯眯的走过来:“无量天尊,贫道恭候多时。”

  他言语和行为都没问题,但张意远知道他做给是给别人看的。

  因为他眉飞色舞。

  “法海……累不累?想去太守府休息,还是去某处县衙?

  本地有几家酒肆的素斋都不错,太守府的素斋也已经准备妥当,打算先吃饭还是先休息?”

  公然如此狗腿,也是天虚道长一早想好了的。这排场,得做足,让徽州的官老爷们明白,他天虚道长是唯一可以和金山寺法海大师这么亲密说话的人,徽州离不开他天虚道长。

  张意远微微错后几步,不太自在,道:“先去拜见太守吧。”

  天虚道长潇洒的一挥袖袍:“请!”

  这范儿!怎么瞧着,跟那些腐蚀君王的大臣差不多。虽然腐蚀君王,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好事,但是你得说,能腐蚀一下久居高位的人,至少说明你能力强,人家让你腐蚀。

  和尚法力高,又怎么样?还不是得他老道来请。

  赵高指鹿为马的时候,八成也挺过瘾。当然,天虚道长不会这么干。

  王文海在太守府正襟危坐,见到张意远,又是一阵热情款待,自不必说。

  潮神的变故,让回鹤观渐渐淡出徽州世人的眼线。

  天虚道长趁机,利用彻查妖物,还徽州一片蓝天的言论,拿下了各位官老爷的信任。

  他在徽州各地除妖、做法事,卖出去不少神符。但有些事,天虚道长应对起来,就没那么得心应手了。

  为了保证他仙风道骨风范,他愿意找张意远来帮忙。

  张意远也是趁机来找妖怪除除。

  稍作休息,张意远和天虚道长开始处理徽州棘手的怪事。

  “徽州丰和县的县令,常年无子,妻妾一共生了十二个女儿,今年他的第七房小妾,终于生了一个儿子。只可惜,那孩子体弱多病。

  老道我去看过,家宅都挺干净,不过嘛……

  那孩子,不太对头。

  我看不太出来怎么回事,要不你瞅瞅去。”

  张意远不挑食,来个妖怪就是盘菜。为了增加效率,他到了徽州的当晚,就在天虚道长的陪同下,去了丰和县。

  县令陈栋梁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

  他头发和胡须稀疏花白,脸上的褶子倒是不多,体态微胖。

  一众妻妾莺莺燕燕的簇拥在他身边,在县衙府外门口等候。

  因为等得时间长了,还有小妾抱怨。一人抱怨一句,十几个女人,就跟森林里的鸟差不多,叽叽咋咋。

  待张意远和天虚道长从空中逐渐降落的时候,这群女人才住了口。

  她们等这么久,不就是为看神仙吗?

  张意远皱着鼻子,用袖口挡了挡,一群大红大绿涂脂抹粉的女人,就像一堆冒着人工香气的塑料花。

  塑料花里面,一块黑乎乎的石头,就是陈栋梁。

  他皮肤黝黑,站在女人中间,倒是很醒目。

  天虚道长轻车熟路的去和陈栋梁说话,向他介绍张意远。

  “劳烦大师远路而来,老朽感激不尽。”

  他哆哆嗦嗦的,感觉特别像江东父老,不像是一县县令。

  张意远直抒其义道:“救令公子要紧,还请陈大人带路去看令公子。”

  陈栋梁连连应是,心里的感激真诚了几分。

  他带着张意远走进府衙,绕过假山石,穿过后花园,走过抄手游廊,总算到了第十三个孩子,唯一儿子的小院。

  此时跟着他们一起的,只有陈栋梁,还有他的一妻一妾,其他的女人都各自回去了。

  “老朽就这么一个儿子,老来得子,极为不易。

  这孩子……唉,不知为何,时不时就会生病,高烧不退。老朽请了名医、游医,没人治得了。”陈栋梁道。

  “我可怜的孩子……怎么投生到我肚子里头,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哇……”那小妾已经在一旁开了哭腔。

  陈栋梁皱了皱眉,有些不悦,但并没有制止他。

  倒是那位县令夫人,厉声吼道:“哭丧着脸,给谁看呢?老爷平日里就是待你们太好!”

  声音尖锐、刺耳。

  一句话吼得那小妾的哭声戛然而止,跟突然没电似的。

  陈栋梁对此也没什么反应。

  张意远开了天眼,看着床榻上,大概五六岁的小男孩。

  一丝若有若无的妖气,在他身上浮动。

  难怪天虚道长看不出来问题,他用符水开的天眼,法力弱,这么近乎没有的微弱妖气,他确实不易察觉。

  “除了发烧,还有什么症状?”张意远问。

  不等陈栋梁说话,陈韩氏先开了口。

  “说胡话,还打人。疯癫的呀,说句难听的,依我看,这不是什么妖邪作祟,倒像是这贱人天生体弱,所以生个疯孩子出来!”

  “嘭!”

  陈栋梁拍响桌案,脸色阴沉:“还不嫌丢人!都给我下去。”

  他明显生气了,但是陈韩氏仿佛并不害怕,扭着腰,甩着帕子走了。

  那小妾看了一眼自己的孩子,也抹着眼泪走了。

  她们走了,陈栋梁叹了一口气。

  天虚道长跟着叹气,情不自禁道:“陈老爷受苦了。”

  陈栋梁其实不太明白天虚道长的话,他只当是道长化解尴尬,他对天虚道长点点头,继而道:“小儿病的时候……确实有些疯癫。

  也有游医说过,说是因为他生母体弱的缘故。”

  “从小就这么样吗?大概多久犯一次病?”

  这个问题,让天虚道长心生警觉,他狐疑的看着张意远,又看了看那孩子。

  陈栋梁道:“每个月都要病上一次。”

  叮叮叮!

  天虚道长只觉得自己心中多出一口大钟,咚咚作响,震得他头脑发昏。

  这孩子……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