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锯木厂

在密林掩蔽的道路上骑行了一个多小时，枝叶缝隙漏下的阳光与地面的角度越来越小，人与马的影子被渐渐拉长，腐殖质覆盖的路面十分松软，烤肉追随着马车的车辙前进，周质得以自在地欣赏林间秋色。

　　他看看身边的娜塔莎，她耳朵里塞着耳机，身影被阳光镶上了一圈金边，红马的皮肤泛着橘色的光芒，仿佛一副色彩斑斓的油画。

　　他猜着她听的音乐，应该是AI合成的流行乐吧，战后出生的孩子，从小被投喂的精神食粮都是这类没有灵魂的垃圾。

　　他想起铠鼠的某个年轻员工也曾在公司里播放AI合成音乐，被程旭恶毒地评价为“充气娃娃音乐，听多了讨不到老婆”，老程不听这类音乐，但到死也没讨到老婆。

　　两辆马车缓缓减速，停在道路尽头，两侧缀满黄叶的大树顶端交汇，如同搭起一道金色的拱门。

　　道路之外不再是密林，这让周质感到惊讶，成片的大树被伐倒，被锯断，被捆在牛车上拖拽着运走，土地被牛车压出深沟，细枝枯叶被堆在路旁焚烧，滚滚浓烟遮天蔽日，工人们以各种古老的语言喊着号子：“顺山倒喽～”，“Timmmber～”，“拉丝皮拉，乌拉～”，连绵不绝的号子伴随着连绵不绝的“咔嚓”“轰隆”的巨响。

　　目睹这壮观的景象，他终于理解了张了然那句“天黑前要通过锯木厂”，凹凸的路面，倒伏的树干，遍地的火堆，一旦入夜就会变成无数陷阱。

　　“这是在干什么？”周质问道。

　　“伐木…”张了然给出一句形同废话的答案。

　　“为什么要伐木？”

　　“马上要过冬了，多囤些柴禾总是没错的。”张了然解释道：“A834的建设也需要木料，原有的军营宿舍仅能供一千人住宿，远远不够。”

　　娜塔莎一只手捂着鼻子，一只手拉紧缰绳控制马速，小心翼翼地绕过一堆燃烧的枝叶，骑到马车侧面停下。

　　“抱歉啊，娜塔莎小姐，味儿不好闻吧。”张了然一脸歉仄：“烧荒开垦，这些草木灰是肥田的好材料，烧完积攒一个冬天，明年开春就是好农田了。”

　　“就不怕引来企业联盟的军队吗？”娜塔莎看着漫天的烟尘，有些担忧地问道，，她早已查询过实时地图，除了南面经过A833的道路之外，还有东西两条路可以到达A834，这两条道路都在企业联盟的控制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