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老者林忠

老人带着歉意对陆仁轩说：“小伙子，你请坐。实在对不住，我这儿子太冒失，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请你多包涵。”

　　那小伙子急了，道：“爸！您这是……？”小贩不理解父亲为什么是这种态度，不过还是听从了父亲的话，还给陆仁轩沏上了茶，只不过态度仍然生硬，动作里仍带着一股怒气。

　　茶杯放到桌子上的声音让陆仁轩心里一颤，他甚至担心小贩放茶杯的时候是不是用上了独家内功，就等他一端起来，杯子就会碎成粉末。

　　陆仁轩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起码知晓这是一场误会了。他低头看了一眼茶水，还是没端起来。

　　老人说话很缓慢，似乎是把他的力气全部集中起来用来发声，一个一个艰难地从他的牙缝中挤出字来：“我叫林忠，你可以称呼我为老林或者林叔，这个是我的儿子，名叫林华。小伙子，你叫什么啊？”

　　老林的态度与他的儿子截然不同，在陆仁轩看来就好像菜园子张青和女夜叉孙二娘的现代版，不过是把夫妻关系换成父子而已。

　　老林的好态度也让陆仁轩的那股气消于无形，现在好奇胜过生气，便说：“我叫陆仁轩，您叫我小陆就行了。我想我和您的儿子之间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弄错了，使他误会了我。他一直把我拉到您家，一路上还怒气冲冲。我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您刚才这么说，那肯定是误会了，你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林华此刻仍旧有些余怒未消，声音急急地说：“爸，就是这个人让我刻那几个字的，您忘了，当初因为这几个字您……”

　　老林打断他的话，说：“所以你就以为是他害了你爸？你也不想一想，十年前他才多大？怎么可能是他？”

　　“可是，可是……说不定他和那人有关系，说不定他就是那人的后代。”

　　老林一摆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道：“那个人是棕色皮肤的外国人，可你看他哪一点像外国人？”

　　陆仁轩虽然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但并不妨碍他确信自己是长在红旗下地地道道的中国人。

　　两个人的谈话，陆仁轩虽然不甚明了，却发现误会一定与十年前发生的一件与外国人有关的事有莫大关系。

　　他从兜中掏出那个残破的盒子，说：“我之所以说那几个字，是因为我捡到了这个。”

　　老林将木盒拿过来，仔细地看了看，面色凝重地说：“这就是我当年做的东西，十年了，我又见到了它。”

　　陆仁轩的好奇心又上来了，便道：“林叔，不管怎么说，咱也算有缘，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否告诉我这个圆珠的故事，还有，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老林似乎想下意识的拒绝，但看了陆仁轩一眼，像是改了主意，叹了一口气，说：“好吧，看你的样子，我若不告诉你，你今后吃饭也会不香的。这件事在我心底埋了十年了，就连林华也只是听我讲过一部分。窝在心头，我也很闷，既然你捡到了它，也算是机缘，我便告诉你吧。”

　　老林往轮椅椅背上一靠，开始讲述十年前发生的一件怪事。

　　十年前，也就是2006年，这一年中国发生了很多大事，比如取消了沿袭2600多年的农业税、建成了三峡大坝、修通了青藏铁路等等，太多大事件发生，引起了全世界的瞩目。

　　而这一年的的林忠刚过不惑之年，也正是开始被别人称作老林的那年。

　　这一年，老林家发生了一件大事。

　　老林没有上过什么学，但老天却赐给老林一双好手，带过老林的师傅都认为他必将成为一个杰出的雕刻家。

　　老林在景德镇、洛阳等地拜过师学过艺，但凡做老林师傅的人没有超过两年的，不是因为老林太笨太难教，恰恰相反，老林学的太快了，基本不到两年，师傅就认为他们没有什么可以教老林的了。

　　老林年仅二十岁便出师，因母亲病重，所以他便回到家乡泰安，一方面照顾母亲的饮食起居，另一方面用自己的手艺在泰山脚下开了个雕刻店，挣点钱养家糊口。

　　因为老林的手艺精湛、价钱公道，林氏雕刻的名声在整个泰安城逐渐打响，登门定制工艺品的人也逐渐增多。

　　老林记得很清楚，那是2006年的初冬，泰山附近飘起了大雪，登山的人减少到平时的一成左右。

　　门厅冷清，老林便搬了把椅子围着煤球炉取暖。这时他的店铺里来了一个40岁左右的棕色皮肤的外国人。

　　他给了老林一个碧绿的珠子，并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让老林在上面刻几个字，就是“一湖一塔半秋半日”这八个字，还留下一个八角盒子。

　　老林开店二十年，什么稀奇古怪的人、各种各样的要求都见过，但这个外国人却整出这么个匪夷所思的要求来，实在令人猜不透。

　　那颗珠子透着绿光，而珠子的正中央悬浮着一些黑色如雾状的东西，那黑雾还在缓缓地游动，让看它的人心中一阵发寒。

　　要怪就怪老林当时一时起了贪念，他一看就知道那个珠子价值连城，想据为己有，所以老林就告诉那老外今天天色太黑了，怕给他刻坏了，等明天再刻。

　　老外哪里知道他的这些想法，随口就答应了，说明天一早来取。

　　等他走后，老林欣喜万分，以他的想法，只要有了这个珠子，就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

　　可他哪里知道，噩梦从此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