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忌脸上的神情一松,你小子终于沉不住气了!他嘿嘿一笑,洒脱地走上前去道:“不罪不罪,马哥您作为城南众黑之首,日理万鸡(机),赌(足)不出户,日夜操捞(劳),小弟仰慕之至,哪里能怪罪您……”就在这二人同时作揖之时,吴忌陡然踢出一脚,用了十分力气踹到了马高远小腹上。
马高远正和吴忌互相打笑作揖,哪里想得到吴忌会来这么一手,促不及防,“啊”地一声惨叫,吴忌不待他倒下提起右腿,腿上稍弯,双手搂住马高远后脑,用膝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运足了全身气力,猛地击向马高远的面门。
马高远早受一击,双手捂住小腹,堪堪就要倒下,哪还有力气与心思再防吴忌这连贯一体的又一次重击。
只听“咔嚓”一声,接着便是马高远那更加撕心裂肺的惨叫之声,马高远面上的鼻梁骨已经被吴忌生生击折。
这件事情发生得突然无比,就在吴忌闪电般的两个动作下完成了对马高远的彻底击溃,再无丝毫还手气力。
双方的小弟都惊呆了,众人都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场中那煞气凛凛的吴忌,一时竟全没了反应。
众人都在心底惊叹着:这人好狠!
可只一会儿,马高远手下的小弟们就全反应了过来,那拿住秦嘉平的一名大汉,最先叫道:“马哥……特么的!兄弟们抄家伙!上!”
“大哥!”二麻子见状第一个冲到了吴忌身边扬起大刀要为吴忌护卫。
吴忌面带冷笑,看着对面那似疯如狂冲来的五十多名大汉没有一丝惊慌,缓缓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冷声道:“你们再往前一步,我就割了他的喉咙!”
声音虽然不大,却是传得大厅之中,人人都听得清晰无比,霎时间全不敢动了,他们很清楚吴忌的狠劲,要说吴忌不敢下死手,打死他们也不相信。
这时从人群中蹿出一名大汉叫道:“你快放了马哥!要不然让你们全死在这儿!”
吴忌扫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是在威胁我吗?”语气中带着一种令不可违的气势。
那大汉立刻一窒,他从没见过如此沉稳镇定又如此狠辣阴冷的黑道老大,虽然吴忌只扫了他一眼,可他却看到了那只隐隐有点血红的眼眸之中,发出一种慑人的寒意,让他丝毫不敢和吴忌对视。
而且吴忌那短短的一句话,仿佛带着一种违着即死的威势敲打着他颤抖的心,他浑身再生不出一点反抗的勇气,总之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个人太可怕了!我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这时马高远也幽幽转醒了过来,他刚想站起身来,却发现脖子上一个冰凉的东西正死死地抵在那里,他用手背抹了一把被鲜血浸润的双眼,缓缓睁开,看到吴忌正用一只脚踩着自己的肩膀,一只手正拿着匕首死死地抵着自己的脖子。
他现在神志已然清醒无比,怒声道:“吴忌!你特么还讲不讲江湖道义?一见面就特么对我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特么的卑鄙、无耻!”
吴忌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双手合起作了一揖道:“谢谢马哥夸奖!”
然后他站起身来,狠狠地踹了马高远一脚,冷声道:“你特么的少给我说江湖道义!既然身为黑道中人,干的就是打家劫舍,欺善用强,欺行霸市,上不了台面的事!你特么还跟我说什么道义?你特么欺负别人的时候道义跑哪去了?你特么威胁别人的时候道义跑哪去了?你特么占场子强赌狠捞的时候道义跑哪去了?就你特么使得这下三滥的手段把我骗这来,还有脸跟我说江湖道义!”
吴忌每骂一句就踹马高远一脚,可马高远却是死死忍着,没发出一句呻吟。
吴忌大声叫喊着,说得每句话都清清楚楚地落到场中每个小弟耳中,在他们心中激烈地碰撞着。
是啊!要不是马哥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哪里能把秦嘉平劫了过来,他本来就没讲江湖道义,而且在黑道上混的人,干得都是伤天害理的事,又有什么道义可讲啊?哪个不是卑鄙又无耻的人?
吴忌踹了半天,感觉脚都有些发麻了,这才停下伸了个懒腰,鄙夷地看着马高远道:“本公子就是特么的卑鄙,就是特么的无耻!再怎么也比你这种干着卑鄙无耻的事,却打着道义幌子的小人强得多!”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将自己满腔的怒火全撒到马高远身上,吴忌感觉浑身舒坦不已经,最后他低身用种轻蔑的口气道:“最后再告诉你一句!本公子从不对不是兄弟的人讲道义!”
最后这一句话,说得圆滑无比,把二麻子等人说得感动不已,吴哥实在是在好了!卑鄙得让人感动,无耻得让人敬佩!
也许众人都没注意到,马高远此时的眼神却暗淡了许多,再也说不上一句话来,他早已经被吴忌这一石破天惊的奇谈怪论惊呆了。
可想想却又是句句在理,容不得他有丝毫狡辩,他现在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在这吴哥面前,自己仿佛是置身大海的一叶小舟,随便被吴哥的一点狂风暴雨就打得再无喘息之力,用深不可测,广博无际来形容这吴哥太贴切了!
吴忌见众人如痴如醉,浑似傻了一般,悠悠走上前去,对着面前的几名大汉道:“滚开!”
那几名大汉早被吴忌刚刚的疯狂吓破了胆,平时在自己面前威风凛凛的马哥竟被这位吴哥又踹又骂。
眼前这人可比马高远要狠得多,而且还要厉害得多,这早已经成了他们心中的共识。
听到吴忌一声怒喝,如同听到一记响雷般,不由自主地挪到了一旁,连看吴忌都不敢看上一眼。
吴忌快步走到秦嘉平跟前,一把扶起已经被打得半死的秦嘉平道:“小秦啊!好兄弟!大哥来晚了!”一面说着,两滴眼泪从吴忌脸颊上滑落下来。
秦嘉平见大哥对自己如此义气,双眼变得湿润,激动地一把抱住了吴忌道:“大哥……我就知道你会救我来的!大哥……”
二麻子等人在一旁看得一阵心痛,他们从未见过吴忌如此激动过,吴哥对兄弟实在太好了!
二麻子忍住要哭的冲动,走到吴忌身边,搀起吴忌道:“大哥!我们走吧!”
吴忌缓缓站起身,却发现秦嘉平的腿竟被人打断了,他再次伏下身将秦嘉平搀起来,脸上闪出一丝厉色,将秦嘉平从众人群中扶了出来,早有自己兄弟过来搀住了秦嘉平。
吴忌看了看瘫倒在地还在发呆的马高远,一把从旁边兄弟身上拔出一把砍刀,交到秦嘉平手中道:“马高远就在我们跟前!任你处置吧!”
他话刚出口,立刻引来了马高远手下小弟的一阵动作,吴忌虎目一瞪,扫过众人,那些人立时不敢动了。
所有人都因为他阴冷的目光而畏惧地低下了头去,而且那马高远就在吴忌等人脚下,要是动马高远,他们也根本来不及阻止,可那毕竟是自己的老大,岂有眼睁睁看着自己老大被别人杀的道理。
秦嘉平惊讶地接过吴忌递来的砍刀,可大哥发话了他又不能不听,他被一名小弟搀着靠近了马高远,缓缓举起手中的砍刀,那柄一尺长的砍刀在昏黄的烛光中闪铄着道道寒光,马高远等手下纷纷握紧了手上的家伙,只要马高远被杀,他们也只有以死相拼了。
那带头的大汉更是紧张地看着秦嘉平手中的砍刀,他手心冒汗,只要马高远死,他就准备挥手,领着众人杀过去,虽然他知道没有老大坐镇,自己这一方的士气会大跌,可这却是他唯一的选择。
秦嘉平并不是个胆小之人,他虽然年纪不大,可跟着吴忌打打杀杀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眼中射出一种狠毒的目光,砍手已经举过头顶,再就是要劈下来了。
“小秦!你跟吴哥是跟对了!这绝对是你明智的选择!”这时马高远竟突然间说话了,只见他满脸鲜血的污脸上带着一丝微笑。
缓缓将目光移到了吴忌身上平静地说道:“这次我能死在吴哥手下,我一点也不屈!我输得心服口服,动手吧!”
秦嘉平眼中的杀意,刹那间变得了许多,最后他一咬,双手用力向下劈了下来。
“慢着!”一声厉吼阻止了砍刀的下落,那砍刀仅仅还有一寸就要劈到了马高远的头上,秦嘉平狐疑地转头看着吴忌。
吴忌叹了口气,似是有些疲惫地摇了摇头,淡淡道:“放了他吧!”说完他独自一人向门口走去。
这下倒又叫众人惊呆了,马高远及其手下均莫名地看着悠然而去的吴忌,心中缓缓升起一种彻底的敬服,吴忌的背影仿佛向一座大山般让他们充满敬意地仰望着。
“吴哥——”一声凄厉的声音传遍了大厅,马高远竟然奋力从地上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向吴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