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牵一发动全身
正月二十八，新婚燕尔的赵琮，在御书房向皇帝交作业。
“父皇，儿臣负责的几个案子均已经结案。”赵琮站在御书房向皇帝禀告。
“说说吧。”皇帝懒得翻卷宗。
“父皇，几个案子认证物证都在，大理寺审完，儿臣又重新审理了一次，方才定案。”赵琮看着案卷。
“大理寺这次这么痛快？”皇帝皱了皱眉。
“儿臣派右相家的公子和叶六公子每天去大理寺喝茶聊天，这两个人倒是很敬业，每天天不亮就去，半夜三更才从大理寺出来，据说半个月两个人已经给大理寺翻出了四百多件冤假错案，大理寺起早贪黑了好几日，才将两个人送走。”赵琮说得眉飞色舞，甚是开心。
“还是琮儿有主意，朕这些年差点被大理寺卿的不作为气死。给大理寺多送点好的茶叶，以后没事就多让叶沛和孙思邈去喝茶。”
皇帝对大理寺卿也是很无力，这个位置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容易得罪人，直接导致大理寺卿的不作为，最主要的是，皇帝没有合适的人选。
“父皇有没有想过换大理寺卿？”赵琮知道大理寺卿难做，可是总有适合的人。
“这个已经是朕换的第五个了，前几个不是结党营私，就是草菅人命，这个是不作为，还相对好一点，要是琮儿有合适的人选，朕也会考虑的。”
皇帝已经无力了，一个好的大理寺卿不比储君好选多少。
“暂时没有，儿臣会留意的，儿臣觉得右相家公子有潜质，但还需要考验。”
赵琮很欣赏孙思邈，思维敏捷，正气浩然，还淡泊名利，不知道是家里有钱的原因还是本性使然。
“你先观察，适合的话，就想办法让他参加科举，只要中榜，朕就让他去大理寺。琮儿，你也需尽快培养自己的人手，朕可能撑不了两年了。”
皇帝也知道右相家的儿子不喜名利，为了让儿子能有自己的心腹之臣，皇帝尽力让自己去世前帮儿子安排好。
“父皇一定会长寿的。”
赵琮接受不了自己的父母才六十就去世的消息。
“生死有命，说案子吧。”
皇帝不想和儿子争辩是否长寿的问题。
“宁和候府三公子抢民妇，民女，打伤那些女子的家人，甚至还有打死人家夫君的，他亲手打死的有三人，被抢女子自杀的有六人，当妾或者外室的有七人。这些都有人证物证，可判处斩立决。·案子容易，只是宁和候三公子再三犯事，就费解了。”
赵琮本来一脸闲适的说案子，说道最后眉头不由得皱了皱。
“宁和候府吗？朕倒是对赵瑾侄子疏忽了，听说他的大儿子不生养，二儿子又天生愚钝，所以最宠小儿子了。”皇帝淡淡的说。
赵瑾是慧德帝四皇兄的唯一儿子，慧德帝杀了自己的四哥后，留下了赵瑾，并封了侯爵，想来这赵瑾这些年也活得够忐忑的，这皇帝日子不如一日了，也开始跳脱了。
“父皇，儿臣打算现在出手，除去内忧，让父皇安享晚年。”赵琮已经不想周旋了，直接动手吧。
“这你和玦儿商量吧，借这事朕也想看看你的能力。”
皇帝觉得能现在动手除去了甚好，但除不了，赵琮的储君之位也保不住了。
“艳红楼的交易账单已经找到，因为涉及的官银数量较多，儿臣做了官银去向的比对。账册里的官银数量和这些年被山贼土匪截的官银数量相差不大，所以这京城外百里的山贼有点意思了”
“私兵？”皇帝如果不是为了给儿子练手，就把直接端了。
“极有可能，八皇弟前几天和我说他看上了那个山头。”
赵琮想起来赵玦想要一个山头都要想疯了，不如就给那个山头给赵玦吧。
“朕记得那里好像是两个山头连起来的，他要了干嘛？”
皇帝觉得自己老了，或者儿子书读多了，现在这两个儿子太聪明了，自己完全猜不透。
“八弟说暂时保密，说是为我培养中坚之力。儿臣就等他的惊喜了，懒得猜了。”
八弟第一次送自己礼物，还是用上山头的礼物，赵琮虽然有点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但是不想细猜，有点期待心情会好的。
“那就剿匪吧，剿匪完了把两个山头的地契给他。琮儿的《兆京上图》朕甚是喜欢，你问他什么时候给我送一个像样礼物。”
皇帝也不想猜，人家兄弟的惊喜他才不参合了，但是没自己的份还是很心塞。
赵琮无语啊，父皇您现在是多喜欢收礼物，直接要了？
“父皇，染坊里的军用物资，那里的总管认罪，说是为了赚钱就以次充好，那衣物的五万两定金早就付了，可在总管家里找到的银子不超过百两，那个染坊是何家和宇文家共有，已经查到这种程度了，儿臣就收手了，还等父皇旨意。”
赵琮知道见好就收，左相虽贪腐，但自己的父皇喜欢，赵琮也没辙。
“琮儿你处理的甚好。左相啊，你先卖个人情给他，这个案子暂时就这样定案吧。他觉得朕老了，是时候该找新的人选了，他不会选你和玦儿任何一个人的，你们对他动手，不动则已，一动必要斩草除根。”皇帝缓缓的闭着眼睛。
“是，父皇。城东的那些尸体有些年头了，那个庄子原来是先皇给皇姑的陪嫁，皇姑去世后，庄子就转手到了皇姑家的大表姐手里，十年前大表姐连同她夫君举家迁往了襄州，仵作验尸，说那些尸体差不多十年了。儿臣已经派人往襄州去查探，总要有人为死者偿命，但年代太久远了，查出来要费些功夫，这案子现在只能搁置了。”赵琮心累，连皇姑母的后人都不安分。
“长姐的女儿？安南将军？你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皇帝越看自己的儿子越满意，打草惊蛇，还冷眼看着蛇怎么被惊得。
“谢谢父皇夸奖，儿臣觉得现在动他们太仓促了，狗急还跳墙，何况手握兵权的安南将军，只能找时机，要动就一窝端了。”赵琮被皇帝夸得飘飘然了。
“暂时压在刑部吧。”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
“私盐坊的老板已经抓到，私盐坊的盐都是官盐，也就是偷卖官盐，价格比官盐低两成，已经买了四五年了，进账共有一百二十万两。私盐坊幕后的人，儿臣查到有皇子，就收手了，手足不相残，还请父皇另派人查。”
“手足不想残？已经动手了还顾忌手足？”皇帝看不懂自己的儿子，自己选择动的手，还自己收手。
“父皇，母后那边我不好交代，万一是三哥或者其他哥哥弟弟，一旦动手，儿臣就会背上残杀亲兄弟的罪名，儿臣不在乎，可是母后……”
赵琮也心累，自己的哥哥弟弟还没折腾就被自己弄死了，后宫会乱成一锅杂烩的。
“你啊，死在你手上，他们也不冤，如果朕不动他们，朕死后你会如何安置他们？”皇帝自己就是从皇子中杀出来的，他不信兄弟之情。
“听话的做个闲散王爷，不听话的终身软禁不得娶妻，我不会杀他们的。”赵琮一脸平静的回答。
“琮儿的心胸父皇不如啊。”皇帝自己杀了自己的几个哥哥。
“父皇，儿子只是尽孝而已，父皇母后护着他们活到现在，他们死了，你们也会难过的。”皇帝皇后最在乎的是皇子的死活，赵琮只是不想看到自己的父母难过。
“琮儿，你……”他儿子终究是太孝顺了，这让他不安，也很欣慰。
“父皇，聚味阁的奸细是南国皇上的侄子付连宇，聚味阁的主子是慕容家。赵连宇本人是什么都供认不讳，只是他自己一口咬定是和亲使团的人，他先来探探路，半个月后使团到达京城，而且，朱锦沐的失踪和这个人有关系。这个案子估计很快要撤卷宗，儿臣并未定案。”
赵琮不想听父皇说自己太孝顺了，他觉得这和孝顺没有关系，他这个人很追求完美，也不想让父皇母后有遗憾。
“和亲使团？谁和亲谁？”
皇帝心情瞬间不好了，他没必要和南国和亲，两国注定的关系不好，何苦连累无辜女子？
“儿臣觉得亲南国皇室会看中儿臣那位朱家的表哥，算算日子，他也该露面了。”赵玦满脸笑容的说。
“哦。那就有意思了，你和你母后说，万一他们想联姻，不要阻止他们，既然朱家想灭族，就推他们一把。”皇帝心情甚好，
“儿臣觉得还是阻止一下比较妥帖。”赵琮一脸淡定的说道。
“哦？”皇帝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朱家富可敌国。”赵琮叹了口气说道。
“原来南国打的这个主意，这件事，你看着办吧。”皇帝两眼放光，他现在就缺银子。
“父皇，八皇弟的性子更适合办。”
赵琮谈估计会中规中矩，但是赵玦会狮口大开的。
“玦儿去朱锦年会气得半死的，这件事你和玦儿商量着办，牵一发动全身，这些个案子暂时都压在刑部。”
皇帝想起自己八儿子那个奸诈腹黑的样子就觉得朱锦年会气死。
已经起到打草惊蛇的效果了，其他的只能是来日方长。
赵琮无奈的点了点头，折腾了一个月，这些案子还是只能压着，还是压在刑部，刑部尚书还是自己不待见的岳父李焕英。
皇帝和赵玦聊得正开心，一个小公公过来打断了。
“容亲王，容亲王妃晕倒了。”一个小公公慌慌忙忙跑进来汇报。
“慢点说，容王妃不是和皇后在说话吗？”皇帝皱眉，好好的人怎么会晕到了。
“就是说着说着晕倒了。”小太监回禀。
容亲王一阵风一样走了。皇帝不紧不慢的起身也走了。
火凤殿。
“母后，珺雅怎么了？”赵琮火急火燎的问。
李珺雅躺在旁边的软榻上休息。
“你自己问御医。”皇后心情郁闷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这个丫头刚刚十七岁，被儿子都折腾的晕了。
“七王爷，容王妃少眠，再加上劳累，以至于身体虚弱。”太医说得很委婉了。
“少眠？劳累？”赵琮一脸怎么可能的表情。
回答他的是太医一脸的欲言又止。
赵琮瞬间明白了，想到昨晚，赵琮脸黑了，这个女人也太娇弱了。
“琮儿，她刚十七岁，你平时多疼着一点。”
皇后娘娘说得也很委婉，皇家很少出现这种事。
“你要是觉得府里的女人不够，母后再给你纳几门侧妃。”
皇后娘娘觉得有必要分散一下赵琮的注意力。
“母后，府里的女人已经够多了，儿子以后会注意点的。”
赵琮刚刚才意识到这个女人才十七岁，刚刚成人，而自己已经二十八了，两个人相差了整整十二岁，以后她会越长越娇媚，而自己会越来越老。赵琮第一次觉得自己年纪大了。
“御医，王妃什么时候能醒？”赵琮有事，急着回府。
“喝了药睡一个时辰就差不多了。王妃平时要多吃补品。”太医害怕赵琮光给李珺雅喝药。
这时候皇帝走了进来。
“陪朕下两局棋。”皇帝很久没和儿子们下棋了。
“是，父皇。”赵琮是想回府可以找点事做，在这里干等着太无聊了。
两个人坐在另一边的小榻上开始下棋。
“琮儿，不可废后宫。”
想到赵玦废了后院，皇帝犹豫了半天还是说出来这句话，皇后也有同样的顾虑。
“父皇，我有分寸。”
赵琮淡淡的回答道，后宫牵扯的利益多，也是各个利益谋求一个平衡的地方，他自是不会废除。
“父皇，如果，李家人都卸甲归田，我是不是就能独爱她一人了？”赵琮本无意废后院，但是想到李家，就随便来了这一句。
“李家赌不起。”
皇帝淡淡的说，当年他何尝不是很爱皇后，可是朱家选择了利益，放弃了皇后，才有了后来盛宠的青贵妃。
“琮儿，李家解甲归田了，你会少了一臂之力的。”
皇后自是不知道赵琮的打算，她不明白自己怎么教出一个对爱情如此执着的儿子的。
“母后你应该知道，我志本不在皇位，只是八皇弟更不在皇位，我没有选择，我想兼顾不可以吗？”
赵琮心事重重的说道，没有了以往的笑容满面。
“琮儿你自己说服李家吧，兼顾可以，不管你怎么对其他女人，但是后宫一定不能废。”皇帝的原则就是后宫不能废。
“多谢父皇，儿臣遵命。”
赵琮心里在思忖其他事情，根本没打算废后宫，没了后宫日子该无聊了。
三个人说话的李珺雅已经醒了，这是她第一次听到赵琮重视自己，听到皇帝欲让父亲他们解甲归田，李珺雅心里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