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快将北荷小姐请到凉亭里去。”不然会出人命了!
“是是,北荷小姐这边去。”九州领着客人快速逃离现场。一袭眼熟的白裙望了一眼南名晚,抱起了桌上的木盒,匆忙从白一心身侧一闪而过。
日月黯然失色,天地间一片混沌,南名晚扯下衣裳盖在了白一心上头之后一把抱住,挡住了一些她带进来的灰。
尘埃渐渐落定,白一心穿过衣裳和南名晚的怀抱两层,钻出个脑袋来。
“殿下,您要奴婢打扫哪里……挺干净的……刚刚就……现在……奴婢晓得了……”白一心慢吞吞的怂着拿开反派抱着自己的手感激的拍拍反派肩上近视眼也可见的那层灰。“心儿替主子洗衣裳,不生气嗷。”
“好。”温柔藏刀,睫毛上的灰尘微颤,抖落下一成的柔,九成的狠。
白一心:不可能!
“云府你给本王滚进来!”南名晚下一刻厉声把云府叫了进来,当面对质。
“白一心是你从哪儿拖出来的?”
“回殿下的话,您的床……床底下……”云府惶恐,风替他扒开门缝的时候,不小心就看到了卡在床底下的那片片咸鱼,咸鱼在摆尾。
“你钻本王床底下干什么!”这语气是直接训斥,而不是质问,披在白一心身上的衣裳吓掉了,惊起一阵打到膝盖的蘑菇云。
嘤嘤嘤,都怪那阵会看场合的风。
白一心吸了下鼻子,把卡在腰带里头的三枚小铜板抠出来,要还回去。
南名晚:“……”
云府:“……”
白一心的手指头挤不到腰带里去。
小场面,白一心不慌,深深吸一口气含着,提起自己薄如蝉翼的小蛮腰来。
“殿下,这是我还你的钱,你先记着,剩下的就在我工钱里头扣。”三枚小钱不情不愿摆在了南名晚面前。
南名晚没接。
“您拿啊。”白一心眼里满含真诚,心却在“怕他怕他”不停滴着血,她刚认的三个小孩儿啊,这下全要送人了。
能赚回来一文也好,南名晚收了那三枚铜钱。
“并非所有人都同你一般喜爱玩闹,今日你有错,须好好向北荷姑娘赔罪听到了没有?”
“是,殿下大人。”白一心没脸了,想她也是堂堂读了十几年书的人物,现在……一言难尽……
亭台修建于清流之上,暖风一过也寒了些许。北荷低头用手帕擦试着木盒上的灰尘,雪白的罗裙上也流了些尘埃,却更显得衬着的人儿皎洁。
南名晚换了衣裳,赶来赔罪。“在下管束无方,让姑娘见笑了。”
“南将军客气了。”北荷起身一笑,从容回礼。
皎皎天上月,盈盈水中荷。
谁曾想有一天荷花和一朵白姓莲花遇上了。
“请坐。”
“多谢南将军。”某两人一颦一动,一言一行,皆让白一心不好意思出场。南名晚伴着北荷过去坐下,反派一闪,后头站了个矮撮撮干净净的白一心。
般配如此,这两人直接结合算了。
“北荷小姐,奴婢对不住您,给您道歉了,道歉了。”白一心低着头挪过去,弯腰,深鞠躬,二鞠躬,低头认错。
“罢了,不碍事。”北荷微微笑着,轻道。一个不懂规矩的丫头,和她计较也是在外人面前折煞了自家的面子。
白一心低着头尽量不捣乱,只是这声音,还有眼前白花花的一片,有点儿眼熟。
眼熟。莫名其妙。
但眼皮子不受控制的看上去,这不是那日在店里买走自己衣裳的那个金主吗?
眼神诡异,不可描述。上下打量了一遍又一遍,北荷被白一心瞧得有些不自在,但又不好明说,轻声咳了咳。
温和的咳嗽声绝对不可能唤醒白一心。
“心儿过来!”南名晚伸手把白一心拉了过去站到自己身边,拦着些,免得伤了外家人。
“似乎,心儿之前和北荷小姐见过?”
“殿下您说啥?”白一心这才清醒过来站直了,一件衣裳而已,况且她也给了钱,那就是她的了。
北荷一笑,“小女子确实和白姑娘见过,没想到白姑娘竟是南将军府上的人。早知如此,北荷就不与白姑娘争这一身衣裳了。”
“是么?心儿和白姑娘还真是有缘分。”那意思是白一心出去和人家有过节了,不晓得白一心有没有动手。
“对啊,殿下大人。北荷小姐为了见一位非常重要的人,千辛万苦去寻衣裳。所以最后重金从奴婢手里头买下了,殿下要知道,女子都会以最好的模样来见心底最重要的人。”
白一心这意思够明显了,把反派嫁出去给别人管着,自己只干活就行。
这……比自家丫鬟还给力。要不是白一心是在将军府里头的,北荷非把白一心招回去当贴身的丫鬟。
“一个小小的奴婢多什么嘴,退下!”反派冷哼一声,按白一心的性格,不应该直接上手抢回来么,居然还反过来替别人讲话。
到底是白一心被重金收买了,还是脑袋刚刚进水了,反派不得而知。白一心的心思不敢猜,南名晚喝了口茶,压压惊。那咋不见白一心好好收拾一下自己,还是这里没有她的……再喝一口,压惊。
“是。”
九州在主子身后招招手,把白一心招到他们的阵营里头去。
“姑娘费心了,只是南某多年习惯一人了。但若能与姑娘成为好友,也是南某的荣幸。”南名晚站了起来,拱手一拜,“恕在下招待不周,您请便。云府,将衣裳送给它的主子去。”
“是,殿下。”
说完,他去了。
一路清冷,北荷心里似乎某一块也一起被牵走了,不知滋味,只觉得忽然寒起来。
“不怕,他们男的怎么会懂我们的心思,哪一对儿不是从好友发展过来的?”
眼里清寒的影子未尽,宽松的小背子之下那节粗布捆着的腰就将北荷的视线全挡住了。
白一心占了南名晚位子,可得把这位救命恩人给留住了。
“我并非没有自知之明之人,不会多打搅的。”北荷轻轻站了起来,“不用送了,云川,云烟,扶我回去。”
“是,小姐。”
北荷怎样进府来,就怎样落落大度的回去。
“可惜了,多好的一位姑娘,吹了。”九州也坐了下去,从怀里头掏出一把瓜子放到桌子上,推了一半到白一心跟前。
“白兄弟,请。”
磕着瓜子,一男一女为这一对儿唉声叹气,瓜子皮飞了一地。
“白兄,实在太难找到你这般与我志趣相投的道友了。”九州惋惜道。
“那我呢?”云府也插手抓了把瓜子,“以前你偷拿瓜子都是先和我分的。”
“送你的衣裳去,你能和白兄相比吗?”抢回了云府手里的瓜子放到白一心前头去。
云府哼一声抱起木盒,“白姑娘,该打扫了,云府看着你,我看到你做了什么,给你两倍的工钱。”
两倍?!
“九州咱改日再磕。云府大哥您等着,看着啊。”提起衣裳扒拉了桌上的瓜子壳兜着,一手拿过了云府里头的木盒。
“云府大哥,刚刚我擦桌子你看到了没?”
“看到了,加钱。”云府留了一个眼神给九州自己体会,带着服服帖帖的白一心走了。
“云府大哥,我这正替您拎箱子呢。”
云府一脸傲气,不在意,“加钱。”
九州放到嘴边的瓜子掉了下去,“这也行?”
……
扫了房间,洗了衣裳,拖了地,擦了花瓶……
云府:“加钱,加钱,加钱,加钱……”
“云府大哥,还有啥事?”
府上一尘不染,干净得透透亮亮,闪闪发光。云府脑袋转了好几圈,没什么可做的事。
但似乎,还有一点儿……
“是什么呢?”云府都快抓破了脑袋,真的还有的,就一时之间记不起来了。
忽然又记起来了。
“白姑娘,你同我去冰窖看一看吧。三九天用冰镩打下的冰块还没有用完,先前殿下都喝冷冰水泡的茶,这些天偏偏喜欢上热的了,冰块还剩很多。夏季也过了,该想想怎么处理冰块了。”
一边发愁,一边领着白一心朝着冰窖过去。
冰窖建在地底的洞穴之中,连通着院里的几口水井,出口被砖块堵得严严实实,进去时需要将砖块移开。
和男仆们把砖搬开,白一心与九州跟打着火把的几个伙计一同进了冰窖。洞里很潮很黑,白一心感觉到了寒意却没找着冰块,鞋子也粘上了一层湿土。
只看得到一块块厚毯子裹成许多大方块。
“这几天至少要将一半的冰块处理掉,才能保证冬季湖面结冰时存进新的冰块来。除却夏季使用的,其余上好的冰块都是为殿下备着的。”云府让人打开了一块出来。
毯子之下是厚厚的干草,拆了好几层才看到冰块,但这么一大坨,白一心有些奇怪。
“难不成你家南……南南将军泡一壶茶都要吃这么一大坨吗?”
云府点了点头,白一心的下巴都要惊到地下去了,这什么人比自己还能吃,主要还吃……冰……
“这么吃难怪会出事。”白一心抖了一激灵,反派子这癖好,惊人。
难怪天天叫着什么体寒,什么就白一心一人能够温暖他寒冷的小心脏。
白一心自知不可能天赋异禀,自带暖宝宝,那唯一的可能也就是……皮下脂肪比较厚……耐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