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这些日子赵吉生很懊恼，因为手机丢了，因为手机里存着林向东的微信。
无奈，只好找来许志磊，让他邀请林向东来主持宝聚丰二期的设计。
许志磊心中打鼓，生怕自己私吞设计费的事曝光。
这事要是被赵吉生知道，他可就别想在大城地界混啦！
可是这赵总打招呼了，自己也不敢不听啊！
思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他琢磨着，上次设计费就是自己在中间谈的，
这次只要尽量控制两边不对上头，自己应该能逃过一劫，甚至能再赚上一笔！
接到邀请的林向东，倍感自豪！这可是客户对自己的认可啊！
撂下电话就给刘忠诚拨了过去。
上次是刘忠诚给他介绍的这个活，有了后续项目，没理由把人家撇在一边啊。
基于第一次合作的顺利，第二次沟通非常融洽。
由于这一次设计的是二三楼，纯展厅部分，
所以林向东提出，摒弃传统的单间或格局式摆设，
融入中国文化，倾向于以博物馆、展览馆的形式进行展厅布置，以高雅舒适的环境取胜。
从展示企业水准和最终销售落地两个方向来看，赵吉生都觉得这样设计出来的展厅，必定会在大城吸引消费眼球。
双方很快确定下来展厅的布置和设计方向。
“林工，这一次，无论如何，要赏脸一起喝一杯了吧！”
“哈哈，赵总，就是因为太熟悉，所以，更不用客气啦！”
赵吉生也不再勉强，通过这两次接触，他能感觉到，林向东在设计领域很有才华，但要让他融入自己的商业圈子，或许有些勉为其难。
“您看，上次做完设计方案，您也没再来过，现场有什么改动，都是我和许工商量着弄，
老实说，有一些地方调整得不尽如人意，这次，您能否抽时间跟进一下工程啊？”
赵吉生的要求并不过分，设计师本来就应该跟着工程走，随时进行方案调整和技术交底。
上次可是许志磊自己提出来的不需要林向东跟进，
而且，一个咨询电话都没给林向东打过。
忽听赵吉生如此说，林向东不由得斜着朝许志磊望了一眼。
他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毕竟活是许志磊接的，别说错话，耽误了人家和客户的关系。
许志磊见状，当即接口道：
“上次的改动也没有多少，林工离大城又远，来一趟不方便。
这样，二三楼的改造，要是有什么问题，我一定请林工过来指导！”
“呵呵！那我就放心啦！省得我们老爷子说我瞎出主意！
林工，咱也是老相识啦！这次展厅都是大面积布局，您看这费用，能否比上次减少一些呢？毕竟，造型方面要求不高，施工图会出得少一些吧！”
此言一出，许志磊扶额靠在椅背上，心中暗叫“糟糕！”
林向东也心存疑惑，已经给客户按单张收费了，还要如何便宜？
何况上次的施工图可是半买半送，这次为何赵吉生要在施工图上划价？
想来想去，林向东不清楚许志磊是怎么跟客户谈的，
他担心因为价格的问题，让人家许总不好和客户交待，
所以，再一次转头望向许志磊。
许志磊眼见两人开始洽谈设计费的事，自己早已吓得魂游天外，哪里还有功夫去想如何回答！
林向东见许志磊走神，只得自己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嗯~~恰恰是因为面积大，更需要考虑各部位的结合啊，毕竟您要展示的家具种类和形式，可都不在少数。”
他是发自内心觉得，上万平米的展厅设计，自己才象征性地收两万块钱，
赵总也是聊过其他设计师的，不指望他感谢自己吧，至少也不应该再往下砍价了啊！
“呵呵！这么说，倒是显得我小气啦！行！那就还按八十每平米算吧！”
许志磊听这数字往外一报，浑身凉透，暗叫了一声“完蛋！”
林向东听到这个数字，也是大惊失色！转头一看许志磊如烂泥一般推诿在椅子上，当即明白是这小子在中间做了手脚。
自己当初居然还觉得许志磊仗义，没想到，自己确是那个被坑惨了的冤大头！
林向东的大脑飞速思考：到底是戳破许志磊，还是让这件事情顺利进行下去。
片刻，他做出了选择：
“赵总，其实不瞒您说，临来的路上，我们许总跟我商量过这个事，
他说设计费可能打不了折，但是，工程费用上，是准备给您算个友情价的。对吧，许总！”
林向东思考再三，觉得如果就此撕破脸，对刘忠诚的损失是蛮大的。
为了朋友，他选择不去戳破许志磊的小算盘，转而把话头移交给他。
一旁的许志磊早起冷汗淋漓。
忽见林向东给自己递了个眼色，并将价格问题转给自己，
顿时明白，林向东这是给自己留着面子呢。
他仿佛溺水者抓到救命的稻草一样，心中存下好大一份感激。
“对对对，林工说得对，这次我们决定，让出公司利润，给赵总个大实惠！”
许志磊此话一语双关，即表达了对宝聚丰方面的诚意让价，也表示自己愿意拿出之前自己私吞的设计费。
赵吉生和林向东分别听明白话语中，属于自己的那部分隐意，各自颔首。
离开宝聚丰后，许志磊赶忙凑到林向东跟前，打算解释解释私吞设计费的事。
“林工，这个钱的事，我得跟你说道说道，你也知道，我们公司管钱的是我媳妇……”
“哎！许总，过去的事，别提啦！
您看，要是我在意的话，恐怕就不是现在这个结局了，对不对”
“唉唉唉！是是，不提就不提，回去我一定好好收拾我家那抠门媳妇，
您放心，一旦整理好账头，一定用最快速度把您该得的部分，都给您打过去。”
表面说不提，许志磊还是把责任推到自己老婆的身上。
林向东看了许志磊的拙劣表演，心中暗笑：得理需饶人嘛，
他已经打定主意，不再追究此事。
“许总，您看，我这也是第二次来大城啦！听说你们这的驴杂相当有名，带个路好不！”
“怎么？就……就喝驴杂汤？”
得了林向东这么大的好处，许志磊本是打算好好请他吃上一顿的。
却不料，林向东的要求竟然这么简单！
“是啊，其实我今天没吃早饭，刚才赵总招呼，只是不习惯和权势人坐在一起，太拘谨。
还是咱自己人一起吃喝，放得开啊！”
“那还不好办吗？走走，跟我走！我带你们尝尝驴肠汤！那味，啧啧啧！比驴杂汤强多啦！外面轻易喝不到！”
大城驴肉远近闻名，华北地区无数的驴肉店，都打着大城的招牌，以火烧和驴杂、驴肉为主。但却鲜少有人真正品尝过驴肠汤的滋味。
这正宗的驴肠汤，可不是随便扔点驴内脏，洒点胡椒面就能糊弄客人的。
它需要多加驴板肠少加水，慢工细火，熬足时候。
除了常规的香菜西红柿等配料，还要加入牛肝菌、鸡枞菌等……
起锅前再加入少许红薯粉。
正宗的驴肠汤讲究清、鲜、润。
边喝汤，边嚼着软绵可口的肠肉，满嘴的幸福感。
许志磊对林向东心怀歉疚，见林向东给自己台阶下，自然尽心尽力。
一行三人来到一家不是很起眼的小驴火店。
屋里不算很大，但却被店主人收拾得很干净。
小小的厅堂，恰被驴肉香气铺满全屋，客人络绎不绝。
林向东脍了一勺驴肠，微微闭上眼睛，轻口慢嚼。感受绵软的驴肠在口中慢慢滋润着，
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和眼前这份驴肠汤。
咬一口火烧，再抿一勺汤水，鲜美的滋味，让林向东说不出的舒爽。
“林工，这家小店，在我们大城，至少有三十多年了。
以前一直是摆的路边摊，最近五六年吧，这才搬进屋子。”
“嗯嗯，果然是高手在民间啊！不错，这口吃食，在天津北京还真是难以吃到。”
“就是可惜这家店主性子古怪，手艺既不外传，也不扩大经营。”
“有本事的人，多少都带点脾气。很正常。”
“看样子，店主是要把这个小店做成老字号啊！”
“许总，能打包吗？我带点回家。”
“怎么着，林工是打算偷艺，到天津开家驴肉店吗？”
“那倒不至于，就是没吃够，呵呵！不过，这手艺，要真在天津开几个连锁店，那绝对火得爆爆的啊！”
临走，许志磊把驴肠汤和驴杂汤给林向东各装了满满一大盒，还外带八个火烧。
老板得知汤是要带到天津，生怕味道变了，跟在三人身后一个劲嘱咐：
“千万放冰箱啊，千万别存太久啊！这东西就是喝个鲜美！”
送林向东回家的路上，许志磊又特意转到大城土特产店，给林向东买了一大箱上好的罐头装驴杂。
“许总，你这是生怕我再来吃你是吗？打算给我吃腻为止啊！”
林向东开着玩笑，却并未推脱。
他琢磨着自己要是推脱着不肯收，这许志磊心里才会说不出地难受吧！
“哪里哪里，林工玩笑了，我这不是表示一下歉……嗯……心意嘛！”
“嘿嘿！好说好说，以后大城地面，还要承蒙许总多关照哦！”
回天津的路上，林向东依旧保持自己良好的风格，仰坐在车后座打起了盹，
也许是路面不太平整吧，车子有些颠簸，睡得并不舒服。
发现自己怎么也睡不着，他索性坐直身子，掏出手机，翻看新闻。
“林工，爱看电影不？”
见林向东醒了，许志磊凑上前，打算拉近一下两人的关系，找了个话题，随便聊着。
“还行，大学时候超喜欢的，现在，主要是没时间了。”
“前两天我媳妇拉着我，看了一部电影，叫什么……白蛇前传？好像差不多是这个名字吧。”
“白蛇？那不是动画片吗？”
“对对对，就是动画片。我还说我媳妇呢，这么大人了，拉着我来看动画片。”
“呵呵，你媳妇还挺童真的，我估计，她就是想给你制造点浪漫嘛！”
“浪不浪漫咱不评价哈，不过这片还真是不错。不管是动画特效，还是剧情，都堪称上乘。等散场时我特意看了看四周啊，居然全是成年人在看。”
“哦？”
听许志磊这么说，林向东的心里忽然想起，答应过找一部爱情片或者喜剧片给沐梓看，以表达带着人家去看战争片的歉意。
眼前这白蛇，似乎正符合沐梓的需求！
“我看看票房啊！”
林向东说着，在手机上对这部电影进行搜索。结果确是令他大跌眼镜。
《白蛇--缘起》这部电影，林向东并不是没有关注过，他还专门看过主创人员的采访，
但是他觉得动画片，似乎不太适合自己的年龄层次，
再者，香港导演执导内地经典故事，未必能深得其精髓。
所以，并没有再去关注它。
看到《白蛇》竟然能取得两亿多的票房，且评分将近九分。
再加上许志磊的观后感，让林向东心有所动。
打开微信，给沐梓发了两个字
“白蛇！”
这个点，沐梓应该正在上课，林向东也不指望她回信息，掏出烟，和许志磊点上，两人接着《白蛇》这个话题，没头没脑地一顿瞎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