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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玉奴三世还君恩(一)

楚辞三下五除二拍掉它的手:“要我放开你也可以,告诉我们如何离开这里?”

  “我不知道。”

  “你不是南极仙府中的人吗,怎么可能不知道?”

  “它并不是。”帝居一把攥住欲对楚辞使坏的人参精,威赫力十足的眼神慑住了它,旋即对楚辞笑了笑,“你的第三个心愿,蓬莱仙岛的万年人参。”

  楚辞恍然大悟:“原来你是当年蓬莱岛主送给南极仙翁的贺寿礼。”

  “什么贺寿礼!”人参精一脸倨傲,“看你年纪不大,理应喊我一声老祖宗。”

  “……”

  祖你个头。

  楚辞拽了下某人的锦缎袖口,故意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听说老人参最是滋补,凡人吃了可延年益寿,神仙吃了可以助长修为。你说,我们是清蒸还是红烧?”

  “煎炸是个不错的选择。先将它切片,放进面粉里团一圈,滚油,再捞起,过水焯干,塞入肉球中……味道应该蛮不错的。”

  说得她都饿了。

  人参精听得恶寒震颤,髣髴预见此刻的自己已被大卸八块,梗着脖子威胁道:“我、我警告你们,我可、可是六界地位崇高的人参精,你们要是敢、敢动我,南极仙翁和蓬莱岛主都不会放过你们的——”

  “正好,我也想跟南极仙翁和蓬莱岛主会一面,不如就借你这个东风吧。”

  人参精吓破了胆子,扯着嗓子嚷条件:“我、我告诉你们离开的方法,你们放了我吧……”

  距他们约摸五百米处,有一个金丝雀碧池,上头雕刻的雀身纹理惟妙惟肖,一双玛瑙眼睛威严神秘,映衬整个场景蔚然壮观。

  在他们踏上石阶的刹那,机括铿噔一响,清澈的碧水倾泻而下,不到片刻的功夫,溢满整个碧甃。青光悠悠,折射出一抹晕开的涟漪。

  这时,一瓷白如玉的狭壶从金丝雀口中荡出,游漾在碧水之中。

  风起,空中穿过一声嗖,刺破凌厉的风声,将其切割成两片。帝居凝力一跃,沉稳接住尖锐的鹿尾长箭。

  “这是做什么?”

  人参精揉着适才被蹂躏得皱巴巴的几根长茎头发:“投壶啊。”

  “一炷香的功夫,只要投进了十支箭,就可以离开了。”

  楚辞再次揪起人参精,模样像极了河东狮吼:“你在逗我们吗?”

  倘若是在平地上,还有几分胜算。可在这晃动的金丝雀碧池中,狭壶的移动是随同风向的移动而移动,加之碧池的浮动,想要投中简直痴人说梦。

  “最后结果怎么样?”

  江篱突然凑过来,猝不及防的动作,得到的自然是帝某人下意识的防御。

  “啊——”

  江篱鬼哭狼嚎的声音,像极了凄厉的杀猪声。他捂着下颌,慢吞吞从地上爬起来,“帝筳簿,枉我还矜矜业业替你工作,到头来你居然要谋杀我,简直天理难容!”

  见他低着头,象牙箸在大理石桌上不断的描摹着,聚精会神,不受外界的惊扰。

  江篱下意识噤声,对他这个状态再熟悉不过。这家伙表面上冷冰冰的,可一旦沉浸在钻研之中,心头就会燃起一团烈焰,流蹿在他的四肢百骸,散发出不一样的惊人魅力。

  楚辞看着他专心致志的模样,髣髴看到了当年他穿着银光铠甲号令三军的王者模样。

  下一瞬,长躯如疾风般离去。

  江篱下意识喊了声:“你……”

  “替我照顾楚辞。”

  夜风晕开了低沉的嗓音。

  楚辞抿唇轻笑着,旋即看向江篱:“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江篱拍了拍胸脯,百分百保证道:“我办事,你放心。”

  军队的前锋在备战,后方粮草必须提前补给。

  垂落的光线在清风的吹拂中晃出一圈又一圈的光晕,将江篱领口处粉色的领带漾进了楚辞的紫眸中:“你今天……很有少女心。”

  江篱摸了下领带,脸上居然出现了红晕,语调也变得磕巴:“就、就随便搭配了下……哈哈……”

  扯落粉色的领带,急慌慌塞进口袋中:“没、没事得话我就先走了……”

  楚辞莞尔,当年羞涩腼腆的小家伙如今也走了自己的小秘密。

  风声渐强,垂落地板的光影越发晃人眼球。空中多了一团黑翳,不断骚扰垂柳。楚辞维持静立,凝视前方,鱼池中的锦鲤也发生了骚动,水花溅洒各处。

  双手不紧不慢摩挲栏杆的某处,气息平缓:“出来吧。”

  气喘吁吁跑回房间的江蓠抚着怦怦跳动的心脏,不断做着深呼吸。

  慢着!

  “我又没做错什么事,为什么要跑?”

  这么一溜,倒显得自己有些心虚。

  掏出粉色的领带,头顶的吊灯将它的颜色‘洗’褪了几分,没有白日里那么粉嫩娇软,却让他爱不释手。

  记忆一不小心,就进入了倒带的模式。

  “苦瓜五十斤、黄莲五十斤、蛇胆五十个......”

  江蓠单臂扛着五十斤的苦刺头,边走边叨念着,“这小丫头在捣鼓着什么,这么多苦不拉几的东西,是要给谁降火?”

  经过转角时,一没留神,脸上瞬间感受到了一股凉冰冰的寒意。

  靠!

  这就是走路不看路的后果!

  “对不起......”

  蒋薜荔双手合十挡脸道歉,可瞥见他的滑稽的模样,一直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彩虹奶茶果然名不虚传。

  此刻这个不幸的路人,成为彩虹脸的首位试验者---红发橙额黄眉绿鼻紫鼻嘴。

  江蓠满腔怒火,指着她的鼻子开骂:“笑屁啊笑,要不是因为你,我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蒋薜荔以手顶了顶墨镜,强行压下溢出唇角的笑意,清了清嗓子:“抱歉抱歉。”

  边说边从小包里掏出纸巾递给他:“要不......我帮你擦一擦?”

  “不必!”

  跟着某人久了,高傲的态度倒是学了几分。

  幸好车就在附近,他顶着一张花花绿绿的脸,脸色阴沉拉开车门,从里头拿出一瓶水,浸湿纸巾,对着后视镜不断擦拭,边边角角都没放过。要不是夹克完好无损,他才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这小丫头片子。

  “没想到你活得这么精致。”

  “......”

  他大人有大量放过了她,她胆子倒是大,又自己找上门来了。

  “哈利波特的魔法棒!”

  耳膜忽然响起一声尖叫,江蓠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蒋薜荔大力推开,毫不客气钻进副驾驶,上手拆快递。

  一口气还没咽进去,又被激起另一团怒火:“你这个---”

  “定!”

  魔法棒对准他,可眼底却映落那张孩子气的笑容。不知为何,他觉得此刻的自己如同一尊雕像,被冰封在万年冰川的深底。

  “冰冻解除。”

  蒋薜荔大发慈悲念着口诀,见他依然一动不动,便用魔法棒戳了戳他的胸口,“喂,我跟你开玩笑呢,你要配合也不用这么僵硬吧,比我家的安吉拉还假。”

  江蓠缓缓拉回意识,顿觉口干舌燥,一口气灌了两瓶水,还是没能舒缓。

  渴!

  很渴!

  一双眼睛不断搜索着附近的便利商店,踉跄着步伐走过去。

  与此同时,前方的十字路口走来几个黑衣人。

  “你们去东边,西边去几个,东边也不要放过,其他的人跟我走!”

  这些黑衣人,一见到穿着深棕色外套的短发女子,就会粗鲁拽住人家,判断她是否是自己要找的人。

  糟糕!

  蒋薜荔以脚勾住车把,车门瞬间阖上,再用包挡住自己。等他们走后,蹑手蹑脚跑到便利店。拨开围拢的人群,彼时的江蓠神色恍惚,跌坐在置物架下,手中还握着一大瓶水:“天啊,你是河马吗?”

  三两下夺走他手中的大水瓶,悉数浇灌到他的头上。寒意浸透江蓠的全身,呛咳了两声,旋即清醒过来。

  “不闹了?”

  蒋薜荔一把拽起他,将他的右手臂扛到自己肩上,继续演戏,“不就是输了游戏嘛,现在回家,看我如何替你教训他们!”

  女友力MAX!

  人群中瞬间多了雷鸣般的掌声。

  江蓠抹了把脸,总算找回了自己的意识:“什么游戏?”

  又扫了眼四周的人和便利店,满脸疑惑:“我怎么在这里?你又是谁?”

  墨镜下的眼睛翻了个白眼,要不是看在他的车帮过她的份上,才不会过来多管闲事:“少废话。”

  “等一下,你们两个---”便利店老板追了出来,手里还拿着账单,“还没结账呢。”

  蒋薜荔掀眸扫了某人一眼:“能走吗?”

  江蓠瞬间立正,抬头挺胸收腹,稳如泰山:“要不要敬礼?”

  蒋薜荔:“......”

  便利店老板悄咪咪潮她伸出个大拇指,意味深长一笑,暗指她调教有方。

  可拉倒吧。

  蒋薜荔懒得理他,霸气甩出一张红色的RMB:“不用找了。”

  走了几步,瞥见还在原地不动的江蓠,单手撑在车门上:“愣着干嘛,上车啊!”

  二人坐进车中,一细软的手掌伸到他面前:“钥匙。”

  江蓠下意识往大衣口袋中掏,这才察觉出不对:“你是谁啊?我凭什么要把我的车钥匙给你?”

  这明明是他的车,为何坐在驾驶座的人是她?

  “少废话。”

  直接上手强。

  江蓠哪里会让她得逞,三两下便揿住她,反身将她压在驾驶座上,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脖颈间。

  “咳咳咳......”

  便利店老板假装路过,背过身,将手中的零钱扔进了车窗口,“我们这是良心生意,绝不多收客人的钱。”

  又故意咳嗽了两声:“二位,这里可是步行街,人来人往的,影响不好。实在着急了,就在这附近找家旅馆之类的......”

  话还没说完,便利店老板顿觉后脑勺一痛,罪魁祸首已经启动车,绝尘而去。

  “啧啧,年轻人。”

  视线忽然模糊,天旋地转间,跌落在地。

  有路人经过,忙扶住他:“你没事吧?”

  他缓了半晌,旋即摆摆手。踉跄着步子走回便利店,真是奇怪,他不是一直在店里盘货吗?怎么突然就出现在街上,还险些晕倒了?

  悍马穿梭在各个柏油路口,惊起一地枯黄的落叶。

  “开慢点,真想当马路杀手啊你!”

  蒋薜荔继续踩下油门,加大马力,右手攥着魔法棒,对准拉着上头车杆的江蓠,后者满脸无奈,做了个拉拉链的手势:“少说废话,我懂。”

  迎面开来两辆大卡车,江蓠惊叫:“看路---”

  蒋薜荔三两下摆弄着方向盘,居然让车子在保持匀速的情况下,还能避开大卡车。能将悍马开出漂移的弧线,也就只有她了。

  短短十分钟,已经让江蓠彻底处于面瘫状态。

  惊魂甫定,车门猛地被蒋薜荔拉开:“下车!”

  “去、去哪里?”

  双腿已经软成一滩水。

  蒋薜荔二话没说,直接扯掉他的领带,揉了两圈,毫不留情扔到一旁的垃圾箱。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这小丫头片子将他从头到脚都‘扫荡’了一圈,双手插在腰上,心满意足看着自己的搭配:“这才是真正的fashion style!”

  江蓠从镜中看到自己娘里娘气的粉色装扮,扶额,有气却又撒不出来:“满意了吧,可以放我离开了吧?”

  “站住!”

  蒋薜荔挑拣出一粉色的领带,用眼神命令他,“低头。”

  秉持着‘好男不跟恶女斗’的想法,江蓠一忍再忍,不情不愿低头,不断说服自己,仅此一次,以后再遇到她,立马逃得远远地:“好了吗?”

  这都垂下七八分钟了,脖子也酸得难受。

  “少说废话,快好了。”

  奇怪,应该是这样打的,难不成方向错了。再来一次,还是不对,那就换个方法......

  一个敢试,一个敢听。

  嘶!

  脖子被勒出了青痕,江蓠气呼呼抬头,鼻尖扫过一柔软的东西。

  蒋薜荔心头一凛,松开手中已被打成死结的领带,抿了抿粉色的唇瓣。一时之间,气氛陷入了尴尬之中。

  江蓠也不知作何反应,掌中的领带还有她的余温,下意识紧了紧,不让它如此快溜走:“那个---”

  “这身行头就送你了!”蒋薜荔打断他,故作镇定拿过一旁的魔法棒,“就当是我今天的道歉和魔法棒的交换吧。”

  还没等他开口,蒋薜荔就已飞一般的速度离开男装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