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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蓦然回首处

刺客轻功极好,路边的景物影一般倒退,可可虽然看起来娇小,实着肌肉结实,分量不浅,他翻山越岭,约一个时辰不带喘的,确认安全后停下。

  他将可可靠在一棵树下,发现缠在自己手臂上的银线丝毫解不开。刺客眉锋微蹙,他寒凉的目光在可可手臂上游移。

  此人浑身凛然的锋锐,似一把无往不利的绝世宝剑。

  可可木偶般僵在那里,心中血流成河,你这是要断老娘手臂!?忍不住心中咒骂那个杀千刀的七公子,你没事乱戳什么!害得老娘我任人宰割!要是老娘被砍了手臂,老娘一定要一根一根扒光你的头发!为你剃度!让你这辈子当个苦役和尚!

  大哥,一切都好商量!你把我解开,自然你也就解了!你要多少钱老娘都给你拿来!你别冲动啊!老娘的右手很宝贵的!可可一阵哀嚎!

  刺客取出宝剑架在可可的右臂上,一道森冷的寒气透体而入,似被锋利的兽牙撕咬般,游进可可的四肢百骸,成片的鸡皮疙瘩屹立而出。

  可可闭上眼睛,大哥你给个痛快吧,这么拖着很不人道啊!不知过了多久,可可右臂的撕咬感消失了,睁开眼睛,一朵剑花飞舞,宝剑‘蹭’的落回剑鞘。

  可可松了口气!可可不怕死,但怕不生不死,那才叫生不如死!

  下颌被他冰凉的手指卡住,塞进一颗药丸后,向上一抬,药丸便滚过喉咙落进胃里。随即他手指在可可胸口跳跃三指,松开可可的穴位。

  “这个,解开。”他扬了扬缠在他臂上的玄九开口道,他的声音跟他的剑一样,带着刻骨的寒意。

  可可一动不动地坐着,没反应。

  他眉头紧蹙,视线在可可身上上下扫动,意识到不对劲,她的穴位并未解开!他的‘碎冰跳珠’已是出神入化,绝无可能出错!

  他居高临下地捏住可可的下巴,清冷的目光浸进可可的身体,仿佛想要将可可洞穿,渐渐地,他凉漠的眼中闪过一丝困惑,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我们是不是见过?”

  见过鬼啊,老娘确信没见过你!就你这样,老娘只要见过一次,便会永远记住的,即便记忆混乱忘记你,再次靠近便会觉得熟悉,你很陌生的好不好?不过,可可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个可能的机会,眼睛静静地睁着,目光涣散无焦,良久后,无限心事地缓缓合上,一行清泪夺眶而出!神情间皆是闻着伤心的凄清,千言万语尽在其中。

  这是可可唯一的武器,眼前这个人坚硬清冷,生命于他而言不能勾起过多的波澜,冰凉的眼神难得现出一丝裂痕,可可赶紧抓住,毫不吝啬地流出了自己来这后的第一次泪。

  刺客清冷的眸光中闪过一丝哀伤,他像是走了神,手颤抖地伸向可可脸。

  还未碰到可可脸颊,刺客忽然觉察出一些异样,他的眸光转瞬涌出一层冰雪,闪电般的探手拔剑,电光火石间雪亮的剑光带着凝冻的寒气直指身边的人影,他的咽喉已被一支箭矢抵住,麻痹以箭尖为中心瞬间席卷全身。宝剑跌落在地上,发出清越的铮鸣之音。

  是他?!跟自己争夺玉石的玄衣公子,他一路跟随,按兵不动,直到这一刻时机的到来,他似乎比任何人更擅长等待,一击击中,绝不虚发,他的箭术不在自己之下。

  玄衣公子蹲在可可身前,可可眨巴着眼睛,帮帮忙,好人一生平安。

  玄衣公子修长的手指抚上可可的脸颊,他的指腹带着薄茧,落在干涸的泪痕上轻轻地拂过,似蚂蚁爬行般带着轻微地麻痒,向上,手指覆盖住可可左眼,静静不动,一会儿后,轻轻地擦过右眼的泪迹。

  可可胸中蓄积着熊熊燃烧的愤怒,你他姥姥的当自己是谁啊?我跟你很熟吗?!被他轻柔地覆盖住双眼,可可没办法忽视他手指在她脸上轻柔的走过的怜惜,这种怜惜里面的带着一丝愧疚和谨慎,似乎想要向前给她一个紧紧的拥抱又担忧被拒绝的克制。可可每当慌张的时候便会径直的转变成愤怒。

  他将可可从树干移出,手掌贴在可可的后背,一道温热的气流从后背涌入可可的身体,在可可经脉间游走,很快在后腰找到了被堵塞的部分,气流奔涌而至,陡然变粗,蓄积间臃滞的内力终于出现松动,被洪流冲击,一一溃散。

  “谁给你的权利在老娘的脸上摸来摸去的!”终于解除囚禁的可可暴起,咬牙切齿地要撕碎了他。奈何身子僵麻了太久,猛地起身,顿时一阵天旋地转,扑通一声跌入他的怀抱里,牵拉着一个‘木桩’咚的倒在地上。

  不想在他胸口多待,可可手脚并用快速地爬起,‘咚’的一声,头顶传来‘嘶’地一声冷哼,可可离开他的胸口,吃痛的揉着头。上前拉他起身,手在伸出的那一刻停顿了一秒,

  生硬地一拍,双手交握在一起,对他扯出一抹笑,手腕一动,收回玄九。

  翻过迎面倒在地上的刺客,扯下他的面巾,可可愣了,这个杀手长得,酷、清、冷形容恰好不过,要是按照这个标准发展艺人,不得吸金无数啊!

  刺客凉凉的目光落在可可身上,可可勾出一抹邪恶的笑,伸出两根手指高高地举起,猛地戳向他冰凉的双眼,让你欺负我!哼!你也有今天!风水轮流转,你丫的转不动了吧?

  他目光平静,既无阴寒的杀气,也无卑微的求饶,除了清凉易碎的眸光,可可的手指堪堪停在他瞳孔之上。笑了,脸上多了一丝敬佩,“是条汉子,杀人不眨眼,被杀不皱眉。要我想要杀谁,就来雇你,兄弟,怎么联系啊?”

  可可拍了拍脑袋,“哎呦,瞧我这记性,兄弟说不了话了呢!”

  “哎,你给他用麻药用得过头了,舌头都给人麻了!”可可对着玄衣公子埋怨道。

  “看你眼睛还是灵活的,我先跟你商量商量,你要是同意呢你就眨一次眼,要是不同意呢就眨两次眼,好不?”可可对着他眼睛道。

  他静静地看着可可,眨了一次眼。

  很好!

  “其实,很简单,你作为杀手,想要杀谁,我是无所谓,只是因为我在场,所以才拦你的,所以我们无怨!对不?”可可浅笑道。

  眨一次眼。

  “你带走我,是因为我把你捆住了,所以才把我带走,所以我们无仇,对不?”可可微笑道。

  眨一次眼。

  “刚才你架上我的手臂并没有真的挥剑断我的臂,所以我们无恨!对不?”可可笑道。

  眨一次眼。

  “你现在这样被麻得只动得了眼睛,是他为了救我弄的,所以我们无憎!对不?”可可笑容盈上眼睛。

  眨一次眼。

  可可笑得灿烂,“所以我也不伤害你,谁让你长得这么好看!所以你以后找该杀的人,跟你有冤仇的人,不去找不相干的人,好不?”

  眨一次眼,

  又眨一次眼。

  可可笑不出来了,声音阴森森,“怎么,你不同意?!你好好想想!”

  眨一次眼,

  又眨一次眼。

  “我去!你个死心眼!”可可敲了他额头一记,“不准找我!听到没有!你要是敢找我,老娘立马用那把削铁如泥的宝剑送你当太监!”

  玄衣男子扑哧笑出声。

  干脆地眨一次眼。

  可可笑呵呵,拍拍他的脸,“对嘛,这才乖!”

  指向玄衣公子,“哎,你去把他抱到那树上去,留他一个人在这地上,容易遭到野兽,那把宝剑不凡,放上去野兽不敢靠近。”

  玄衣公子抱着手不动,摆明了不愿去。

  可可瞥了他一眼,“不去啊?行!那我送他上去吧!”

  说着就扶起地上的刺客,往肩上一带,让他靠在背上。

  玄衣公子见她要动玄九,身形一动,提着僵直的刺客上了树,摄过他的剑扔在他的胸口。落回在地上。

  大步离开。

  一会儿后,玄衣公子出声,“看不出来,你如此宽宏大量!”

  “说得你很了解我似的!”可可哼道。玄九上面自带毒药,他将我带到这荒郊野外的,还要走回去,死罪可免,活罪嘛,这玄九上的‘百爪挠心’便稍作惩戒,这被君沉珩的麻药禁锢着身体,这‘百爪挠心’的痛苦得不到发泄,滋味怕是曼妙得紧。

  看向远处容纳刺客的林子,“这个世界上杀手都很可怜的!他们没得选择,被人培养成杀手,会经历数不尽的伤痛。而最为残忍的便是,用没有疼痛的残忍,让他们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来铸就绝无仅有的剑锋,或者通过不断的杀人来护佑自己珍爱的人。所以既然跟他们无冤无仇,何必让他们最爱的人失去护佑?失去剑锋的剑不是剑。”

  我求财,不图命。若他跟我有仇,那我更不会杀他。

  玄衣公子关切道,“你吃了他的药,现在感觉如何?”

  可可停下脚步,感受了一下身体,旋即笑道,“没事,就一颗糖丸,口感不错,没问题!”

  边走边嘻嘻哈哈道,“之前我还是蛮生气你跟我抢夺那对石头,暗地里寻思着趁你不注意给你敲一棍子,将石头抢回来。”

  玄衣公子带着面具的脸依旧喜气洋洋,声音听不出喜乐,“这是个不错的理想,但不必实践,石头你要是喜欢,过几天送给你也未尝不可。”

  可可脸上出现一个完美的笑意,丝毫没有对救命恩人的感恩戴德,毫不客气地道,“那就先谢谢了。”

  可可蹬鼻子上脸,丝毫不收敛地继续说着自己的勃勃野心,“然后再把你扣下,让你的家人那真金白银来赎,我拿到钱后再把你给买到丹青倌去,经过我的手调整,就你这带着面具还能引得万千女子追逐的身姿,好好操作,绝对会名冠京都!”

  玄衣公子看向可可,沉默了片刻道,“姑娘若是缺钱告知一二,我直接给你便是,何必如此迂回曲折?又或者对我有什么偏见?姑娘对一个刺客尚且雅量,怎么对我便如此狠心?”

  可可心中冷笑,他对我无心,我自可以雅量;你对我太有心了,我如何对你善良?

  扬起一抹笑意,拍了下玄衣公子肩膀,“开玩笑呢,什么狠心不狠心的,搞得我伤了你心似的,不过是嫉妒你带着面具居然引得少男少女的目光,心有不甘嘴上逞能摆了。只是告诉你,没事不要抢人风头,小心招人敲闷棍。”

  停了停,继续道,“不过你放心,你好歹是救我性命之人,我又怎会是恩将仇报的小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这涌泉之恩呢,我也不能给你个十里平湖否则你就淹死了,所以我就记在心里,但凡遇着戴面具的也就广发善心,浇盆水,兴许哪天也就浇到你头上了。”

  玄衣公子道,“姑娘不必挂怀,我也是折服姑娘的箭术,恰好路过此处才出手搭救。”

  可可心中干笑,呵呵,好巧!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一个分叉口,可可垂眸片刻,对他道,“你打算走那条路?”

  “姑娘你走哪条?”玄衣公子问道。

  “这边。”可可指向右边。

  “我也是这边。”玄衣公子轻声道,迈步走向右边的道。

  可可看着他的背影,转身向左走去,玄衣公子见她未跟上来,便追上可可,“姑娘这是左边。”

  可可眨眼,迈步走道,“对啊,我就是走左边,跟你不同道。”

  走了十米后,可可停住转身,压住火气,扬出一抹笑意,“你现在又要走左边了?”

  “我向左向右都可以,看心情吧。”看着可可吃人的笑容,玄衣公子声音露出一抹轻快,“现在我决定走左边!”

  可可垂眸,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沉声道,“君沉珩,我感谢你今天救了我,但是这样跟着有意思吗?”

  见可可戳穿,他也不再遮掩,取下油彩面具,露出面具下清润温雅的脸容,浅色的瞳孔隐含笑意,早就认出自己,想来才会肆无忌惮的野蛮,声音也恢复了以往的醇和,“第一次被人认出来,看来这乔装之能有待提高,不若可儿哪天指导一二,让本王更上一层楼?”

  可可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并不说话。

  君沉珩把玩着手中的面具,“好歹你也是本王名义上的未婚妻,保护你不是应当的?若是本王连自己的未婚妻都护不了,传出去本王面上无光的。”

  “我已经安全了,现在不用你保护了,你归桥,我归路,好吗?当初说好未婚妻只是名头,名义上的身份你何必当真?那些妙龄少女莫不是想把眼睛黏在你身上,想来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当然可以啊,只要是可儿想要的,本王自当全力满足,但是安全为先。”君沉珩狐狸十足地笑着,替可可分析下目前的处境:“先前容着你在天香楼里瞎玩,若任你现在回去,也赚不了钱,身边的人反而有杀生之祸。三殿下对你也很感兴趣的,他可记挂着你。那个七公子最近应该不能出现在你的面前了,刚才被你放了的杀手还在一边虎视眈眈,你待在天香楼会没有半天安生日子的。再者你身体的弱点至少有三个人清楚了,你这样回去并不明智。”

  接着解释了下自己救她的缘由,“本王好面子,看重名头,若是名声都护不了,怎能护得了旁的?”

  他停了停,忧郁地叹口气,“天下好女子众多,对本王莫不是趋之若鹜,本王亦觉得想要什么不可得?但世事总有寻常之外。但旁人想要的,偏偏本王不屑一顾,旁人不屑一顾的,本王反而情之所钟,但本王所钟的,反而距本王于千里。大约这世上难有什么称心如意,本王也并非人人艳羡那般随心所欲,多得是求而不得。”

  说着他颇为惆怅得看着不为所动,冷面冷心的可可,心底真的忧郁了几分。

  可可忍着牙酸,在心里吐槽,你寂寞如雪,高处不胜寒,可惜老娘在寻常凡俗之内,绝非你的千里之外,情之所钟,不屑一顾。

  懒得理他无病呻吟的矫情样,问道,“你对七公子做了什么?”

  君沉珩脸上出现一个无辜的笑容,“没做什么!他就是被那个刺客拍了掌,奋力来追你,内力不支,掉进水里洗了个澡,想必此刻已经被押送进了宗人府。”

  “宗人府?”可可念了一遍,随即恍然,看来他也是位皇子,“他一个皇子,好端端地怎么入了宗人府?”

  联想到初次相见和今日他的异常,猜道,“他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惹得他老爹非抓住他不可?”

  君沉珩在可可身边,轻描淡写道,“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他堂堂七殿下,从苍茫军营逃回京城,不履行参军戍边义务,圣上让他跪在列祖列宗排位前忏悔,铭记铭记自己姓氏而已。”

  “不过……”

  “不过什么?”

  君沉珩说了一半,恰到好处地吊上可可,慢条斯理地接着道,“而你涉嫌包庇逃兵,宗人府长使会来天香楼好好光顾你的,说不准你还有面见陛下龙颜的机会。”

  可可知他胡诌,冷哼道,“皇帝日理万机的,见我是撑着了?”

  君沉珩摇头微笑,“当今陛下注重养生,顶多是被好奇撑着,也就是见识见识天香楼是何等绝色佳人,竟然迷乱他喜爱的皇子弃天家礼法于不顾,无法无天地私逃军营。”

  见可可被他一句绝色佳人,惑乱红颜给哄得有些松动,泼下一泼凉水,“不过你也不要多想,纵使你再出挑,他也不可能将你御赐给七殿下做正室夫人。”

  “为什么?因为我青楼出生,有辱皇家声誉?”可可挑眉问道。不过,我想嫁给谁,就是个街头乞丐我也嫁,我不想嫁给谁,纵是皇亲贵戚我也不嫁,扭我心意者,老娘就是拼尽你九族也不同意,一个皇帝又如何?

  “这倒不是,七殿下身份尊崇,他既然不履行皇子义务,想必公主的职责总得担起吧?他的姻缘皇帝陛下定是要好好斟酌的。”君沉珩对七殿下的未来表示了担忧,但面上的神情却是看戏的姿态。

  对于皇帝儿子间的拳拳深情,可可嗤之以鼻,“七公子待我还行,他报我以琼瑶,怎么也得给他一个桃子。”

  “琼瑶?”君沉珩疑惑。

  可可道,“小七那个傻弟弟,孝敬过老娘美玉一块,价值无量,就冲他这番孝心,我为他做件事还是不勉强的。”

  君沉珩沉声道,“可是一块羊脂白玉,中间镂刻金鱼?”

  “是啊。”可可点头。

  君沉珩浅色的瞳仁霎时间琉璃晶莹,闪耀着摄人心魄又令人胆寒的光泽,面上的笑意依旧浅浅温和,心中开始为老大不小的老七操持起未来了。却并不打算告知她真正缘由。

  看了看可可,唇边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调拨,“那块玉佩是长庭皇室独有,但凡有眼力的当铺,绝不敢接收,京府衙役还得请你做客,那金鱼美玉是珍贵身份的象征,但除皇室以外,却是极度烫手的东西。你不要轻易示人,好好收着。”

  可可颇为怀疑的看着君沉珩,但闻他心跳呼吸频率不变,面上神色并无破绽,不像骗人,又想了想当日小七坚决拒绝,莫不是他不小心落下了?若是真如他所说那般珍贵,小七怎会从未寻问过?完全不当回事?心念一转,“想来小七说跟我也是有缘,那日晚上他被人追杀,多亏我出手相助,将他按进我的浴桶里……”他才躲过一劫,想来是无以为报,唯有拿最为珍贵的东西来报答救命大恩。

  话未说完,一道黑影闪到可可身前,欺身将可可压在树干上。浑身露着危险气息,声音再无一丝温和,好似从地狱传来,透着致命的冰冷。他紧紧地捏住可可的双臂,眸光更浅更淡,像是被人挖去心脏般一触即碎的脆弱和忧伤,他艰难地道,“他伤害了你?”

  看着他那怜惜疼痛的眼神,这是从未有过的症状,在可可认识里,他永远都是那么悠雅从容,哪怕世界在他面前崩裂都打不破他的镇定,此般惊慌失措的神情出现在他身上,可可困惑的同时莫名地留下了一行泪水。

  手臂上的疼痛传来,刺醒了发怔的可可,低声道,“你弄疼我了。”

  君沉珩闻言,松开手,握成拳打在树干上,将可可圈在他身前,闻着一直蔓延在身边的茶香,可可一瞬间感到一份久违的亲切,鬼使神差地道,“十七年了,并未有人真正伤害我。”

  兀自沉浸在愤怒中的君沉珩听到这句话,像是一随风飘摇的蒲公英花吹进耳朵,穿过九曲十廊,反射到头皮,迟钝地未做任何处理,又飘荡开去,像是一阵缥缈的幻听,他俯下身,捧住可可的脸,“你说什么?”

  可可僵硬地移开目光,有些不自然地咳了声,“从小到大,伤害我的人要么还没出世要么就在地府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