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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荒马乱来种田

各种版本简介—— 一句话版: 时过境迁,你是否依然记得,自己从哪里来? 内容简介: 带着作弊器穿越到经济倒退生产力落后的特殊年代,柳家三口过上了男耕女织的农耕生活 : 栽桑、养蚕、织布、种田……一年四季,追着时令节气安排农业生产; 纳赋、服役、苛捐、杂税……原来农家还有这些附赠项目,叫人一点乐不起来; 灾荒、匪盗、兵祸、逃亡……想安安稳稳种地可实在不容易。 这是一个浪漫的时代,也是一个悲惨的时代;这是一个充满传奇的时代,也是一个现实冷酷的时代;这是一个野心勃勃的时代,也是一个癫狂混乱的时代…… 穿越不仅是风花雪月的臆想,种田也不只鸡零狗碎的家长里短;作弊器,它可能很不靠谱——许多事,都跟以为的不一样。 而柳家人,只想做农民。 柳家自述版: 种田,俺满是认真的。 剧透版: 普通的现代一家人穿越到大融合的古老时代,应该怎么活下去? 北疆、南荒、西域、东海…… 盐埠、茶路、驼队、马帮…… 丝绸之路、茶马古道、文化传播、民族融合……一切,在此交汇。 严肃版: 一篇真正的种田文 一部轻.历史小说 本文自叙版: 我是正剧 我以为我不狗血 但我不能保证 友情提示: 本文可能粗长 有男主

三瓣儿家主 · 一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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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5 Chs

第060章 碓房

大胥里临近芸水小河边的位置,有一个碓房。

  十里八村的农户都到这里来舂米舂麦,如今正是极热闹的时候。

  柳奕看着那一排六个此起彼伏的木锤,互相交错,上上下下,舂打着下面大石窝里的粮食。

  里头的米麦已有一半脱了壳,正分离出黄白色的粮食和深黄色的皮壳……这是正经的水力半自动木质机关啊!

  柳奕觉着就算在现代,机械化也不过如此了。毕竟这个时代的科技和生产力水平,与她原来生活的世界至少相差着一两千年的距离呢。

  不过在前头等着舂米舂麦的人还有好几个,柳全得去办事,便自拿了褡裢走了,由柳奕在这里排队。

  索性人不特别多,农夫农妇满还比较自觉,柳奕也不是真正的小孩,没什么不放心的。

  柳奕坐在扁担上守着自家的粮食筐,柳全已把麦都倒在一个筐里,剩下一个空的摞在一起,柳奕用力拖一拖也能挪动,或叫碓房的人帮个忙都是可以的。

  等了好一会儿,柳全还没回来,她便听着前前后后的大人满闲谈。

  这古代的乡野地方,农夫与农夫、农妇和农妇之间,基本都不用认识,只要站在一起,随便找到个由头就能开始聊天。

  “啊咦,恁可听闻了则?”一个妇人道,“白浦里的邱家,要将女儿嫁去县中泸家了。”

  “便是那一个泸家?”旁边的妇人问。

  “还能是那一个,俺满个什罗县通城能有几个泸家?止是恁一家人满。”又一个妇女回说。

  “这泸家,可是世代出县公则高门。”第一个妇人道,“那邱家老爷,真个好本事,听闻得原也止是俺满这荒僻山里一个小小得放羊娃,后也是替主人养马则。如今,竟能与个等食禄人家联姻。”

  “啊呀!”几个年轻的农妇一叠声地啧啧叹息。

  “听闻则县令公便有王赐则食田十顷,千亩俱是平坦处耕熟得肥地良田。这一年,怕竟有三四百石的食禄富余。”第一个农妇又道。

  “那止三四百石!”另一个农妇撇嘴,表示她亦有所不知,“听闻得食田上出产,原是给官爷满奉养尊亲,兼养妻儿糊口则。”

  “恁田地又非官爷自种,即是老爷,自然还给有仆役支使。”

  “那官爷满坐衙,皆自有俸禄。有一日算一日,一月总有数十石口粮。”那妇人继续道,“且那处县令爷,才止得十顷田地?便是老爷满自家的庄院,上百顷也有得。”

  “便一日一石,大老爷亦止一人,只得一个肚皮,”第二个农妇更年轻些,听闻这话,不免替县官老爷担忧起来,“却怎生吃得下。”

  “恐人老爷满皆是大户,家口难免多些儿,”一个稍微年长的农妇道,“俺家止两个小子,便吃得比俺满两口儿都多,颇费米粮耶!”

  “恁大老爷只一家人,便儿女多些,算有十口,又不必自出力耕种,怎生吃用得尽?”

  “恐日日吃肉也可则!”

  柳奕听着那些妇女们嘁嘁喳喳,把邱家联姻的事全然抛在脑后,歪了楼也不自知。

  倒都像是做了本县令官府里当家的夫人一般,操心起如何才能将恁数百石的粮食安排得匀匀称称。

  “恁邱家得家主,却是投得那家的主人?”说了半天,才有一个农妇又想到这回事。

  “听闻那来处不小,俺满却不知了耶。”这个说完,其他几个妇女尽皆摇头。

  柳奕听了半天,另作一堆的男人们,却在讨论今年徭役的问题。

  一个说法是,今年秋后,县里可能会大兴水利,又要阔挖沟渠了。

  又一个猜测是,恐怕还要修建一座堤坝,为防洪做准备。

  农人满皆不能解,早前有两年大旱,再后又是一场瘟疫……今年难得有些雨水,干也不特别干,便是天恩了。

  怎地又要想着防洪了耶?

  “个是令官则说处,俺满,那里能明白。”

  柳奕开始有点隐约地担忧,如果有这么大工程,那需要的人手就多了。即便前两年已经轮过差事的,今年说不好都得再次服役。

  这官家公派的事,真个推脱不了,她家阿爹今年可怎么办?

  不过又一想,农夫满大致都为猜测,基本皆是“听闻”、“据说”的消息,柳奕估摸着,恐怕也不能全信罢?

  农户们一边讨论,一边将各自舂好的米麦与糠麸分别用器具装盛了,再与这碓房的主人家结算佣金。

  舂一石粟米,收价三升糠一升米。或舂一石小麦的,收取二升麸二升麦。

  米麦与糠麸可以比较自由一点换算,毕竟很多时候,麸皮米糠还是被农家当粗粮吃的。

  但农户们肯定情愿留下精细点的粮食,便饶着多给点糠皮。

  听闻,人家碓房的主人也不是傻子,用这里收取的东西酿酒、酿醋酢,可没有一点会浪费的。

  反正左近就这样一家碓房,没有别处可以比价,柳奕也说不出这到底算贵是不贵。

  柳奕等着轮到她家舂米了,碓房里的年轻伙计就帮她将粮食倒进碓窝里,一石麦占用了三副碓杵。

  木制的硕大水车轮子被经过此处的清澈芸水催动,吱呀吱扭转动起来。齿轮又带动了碓椎的连杆起伏,木椎便开始蓬蓬地舂麦。

  柳奕看那大锤似的碓杵一下一下,有力地击打在深深的碓坑里,粮食的颗粒便跳跃起来。

  闻着这夹带尘土的麦子气息,她的心情也特别的好。

  就是一停下了,她的手指还觉隐隐作痛……也不晓得为啥,做个梦竟像真的割伤了一样。

  到这新麦舂出,还得有一会儿工夫,柳奕只能在旁边守着,学旁人的样儿,拿一支笤帚,不时将飞出来的麦粒扫回碓臼里。

  还好芸水流淌不息,这木石的碓杵也仿佛不知道疲累一般。

  如果什么活计都能有个机械辅助,她家可能省却不少的力气了。

  只是,锋利的刀片器械都有,怎么才动用得上?这是个老大的难题。

  就目前为止,她满家做点什么,都还像偷鸡摸狗似的,生怕被人觉察出异状,除了一点手动工具,别的还真没太敢用。

  一石麦子尚没舂好,柳全已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只竹编带底的笊笼,里头有叽叽喳喳的声音。

  还真给她家阿爹买到了?柳奕一喜,拎起笼子,朝缝隙里张望。

  “咦?这时节,那处得来则子鸡?”一个农妇大婶从旁问道。

  里头可不止鸡仔,柳奕还看见两个毛茸茸的扁嘴小东西。

  “亲戚家抓来则。”柳全抹了一把脸上的汗,随口支应。

  到把麦子舂过一遍,还不甚精细,柳全便招呼碓房的人停了椎,将脱了壳的麦与麦麸分筛分筛,装作两处。

  支付给碓房半升麦与五升麸皮,柳全就领着柳奕急忙离开。

  按说,这麦子舂一遍,它也不太净,还有些连着皮壳没有分离的呢。

  且在这里过筛,也不能像在家里一样仔仔细细,只能分筛出个大概来。

  回家还有手脚工夫,柳全便不想在此耽搁时间。

  柳奕见她爹急急忙忙要赶路,连忙问,“出了甚事耶?”

  “这鸡仔和子鹅,都是遇到了季家的亲戚粜买来。”她爹领着她,正朝村外方向走。

  “村里的季家?”

  “是耶,本想着先去这里常做此生意的比老叔家打听消息,不想就遇着这劳家的送子鸡子鹅来。”柳全笑着,“这鹅,还是他满自家收来的几个,俺也求着匀了两只给俺满家。”

  “那又与季家有甚关系?”

  “转着弯得亲戚,亦是人听说俺满从白芸里来,便自言道,他家元来和小驹媳妇的外家是族亲。”

  柳奕便想起了之前洗衣时见到那个体型略丰腴的年轻媳妇……已经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俺先拿了鸡鹅来,说好了,这里的麦一舂好便粜给他家。”柳全在一头担子上挑了笼子,就想着快些儿把账目了结。

  人家大方直爽地让他们先赊走了鸡仔,他们就不能失信。

  柳全向来也没有个赊账的习惯,说要还钱比叫他挣钱还跑得快。

  于是,父女俩紧赶慢赶,到了那比家阿翁在村边的小院里,那户劳家人果然还没走。

  借用一下比叔家的木升,柳全将新舂的麦子量出——

  今日他家买了六只小鸡仔,两只子鹅。鸡仔合一升一只,子鹅合二升一只,总合一斗,都是比老叔与劳家给算的“友情价。”

  柳全一共粜出了平平一斗新脱壳的小麦,又饶给人家三升麦麸。

  这麦麸算得这个年月的上好饲料,养鸡鸭养小鹅皆用得上的。

  是以柳家这一石新麦挑出来,整整十斗,刚舂好将近七斗麦三斗麸,摸着还温温热呢,转眼就只剩下六斗不到的麦子,与两斗多一点的麦麸。

  不过粮食当钱花了,柳奕也挺开心的。鸡仔鹅仔都是比着有公有母的抓来,四只小母鸡养大了能下蛋,两只小公鸡往后还得被委以重任。

  鹅,在她满这里,养它的人没有养鸭的多,可也是稀罕的肉类。

  且这东西,听闻得满能看家护院的。一只老鹅,堪比条老狗,不仅嗓音洪亮,又兼性情凶猛,一个不好还会咬人,厉害着耶。

  再三婉拒了比家与劳家相留吃后晌饭的好意,柳全父女二人才告辞了出来。

  想想两件大事皆已办成,柳全整个儿轻松下来,挑着担子还挺得劲。

  看看女儿,“恁还逛逛也不?”他朝腰间按了一下,夹藏在裤腰带内里有一只小小的布质荷囊,也就是荷包——里头是三枚钱币。

  虽出门时候柳全也不想带上,芳娘却说,穷家富路,若有甚想买的,就买一点。

  能叫他们上心费力的事情,唯吃与喝,那有甚要买则?便连他们最早时候打算添置的缸瓮,现也不准备买了。

  柳奕其实也很乏累,今天一日走得路多,不比在地里干活轻快。

  他们又得从村里穿过,朝回走。

  柳奕看见一个卖篮筐小木器的,才发现也有带腿儿的俎案卖。

  她家的两个墩子甚厚重,柳奕又看了一眼那小菜板,想想,这也不是甚必须品。

  她爹柳大为媳妇做饭能轻省一点,肯定也是舍得买的,不过这东西看起来怕就不便宜罢。

  她还心心念念着给亲娘添置箱笼的事情,咱不买,先看着。

  家庭经济基础,与个人欲望不相匹配,这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还会是她家的主要矛盾。

  路漫漫其修远兮,他们爷儿俩还得赶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