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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凰泪手串

元幕侧头看一眼,“不必,官厨有人随同而来。”

  谈依璇讨了个没趣,手里的东西不上不下,不尴不尬举在当空。

  “我就说了,他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讨好他做什么?”元殷当着元幕同舍生的面也敢这样辱骂他弟弟,确实惊了他们几人。

  只有赵青棋未觉得意外,元殷对待元幕这副嘴脸,他也是见过多次的,元幕这个怂货,就揍他揍得起劲。应该找个昏日把元殷这个混小子装进麻袋狠揍一顿,叫他也知道人间疾苦。

  “射箭辛苦,免不了费力费神,带上这些,三弟也可以和斋生分享。”谈依璇暗中看向时嵬,寻求时嵬的帮助。

  时嵬饶是迟钝也读懂了她的眼神,只是不知她为何向她求助。

  知道元幕性情暴躁,时嵬斟酌着道,“既然都做了,路上颠簸,要是再带回去也坏了吃食,嗯?元幕师兄?”

  “忘了,你是个贪嘴的。”元幕接过谈依璇的食盒,丢在了时嵬怀里。

  见他走远,谈依璇默不作声。

  时嵬走近了道,“姐姐,我一定给他。”

  “醋醋,你磨蹭什么,都快射第一番了!”赵青棋叫她。

  “来了,来了。”

  “多谢小公子。”谈依璇打量着时嵬脸面,连她跑向北斋二所众人身边的姿态也细细琢磨。

  “你啊你,何必对他这样,要在元家立足,奉承你夫君我一个就是,他算是个什么东西!”

  谈依璇不动声色,“他救了我的命。”

  元殷立即换了一副神色,“怪我,都怪我,没有和那些下人说清楚,弄得你狼狈一场。”

  谈依璇唇角微抬,是啊,狼狈得险些丢了命。

  司正喊道,“遂!决!”

  赵青棋低下头,手中的指扣松了些,他竟然没有感觉到,当第一箭脱手,掉在了一步之远的地面,全场哄然大笑。

  赵青棋摸摸头嘿嘿笑了几声。

  “这家伙在做什么?”元幕从瞌睡中醒来,听见身边人都在大笑,抬眼远眺,见华林赛场上,赵青棋身边有一支掉在地上的箭。

  “美人师兄好像走神了。”时嵬道。

  季伏微上紧了自己的指扣,“是指扣松了。”

  “哎,好像是。”时嵬见赵青棋不紧不慢调整指扣。

  华林赛场之上,赵青棋耳边聒噪,心里也聒噪,回想一炷香前。

  那时候他见太学中一个熟人,把一位粉娘带入景山,正好走过去打了个招呼,他要的东西,这女子应该带来了,当时他并未在意太多。

  直到他从那位粉娘手中拿到一张奴籍记册。

  如果今日之前他从未乱过心,始从今日起,赵青棋似乎开始迷失在一段奇诡的路途上。

  他知道不是所有事情都是琉璃般透明的。

  在他举起箭的那一瞬,满场的人忽然都变得离他很远很远,明明那些嘈杂就在他耳边。

  只有元幕一个人看出了赵青棋心乱如麻,他假装不以为然地笑,其实这时已经不能静下心了。

  头顶的阳光不暖,可依旧刺得人眼睛疼,天空一望无际,赵青棋忽明白了什么是沧海一粟。

  他把头扭向北斋二所的所在,在时嵬身旁交视上元幕。

  稳了心。

  请射之礼再一次施行。

  “行一番二射。”

  生员们从腰后倒手拔出另一支箭架上长弓。

  “咻——”

  “一番射顿场,算筹集点。”司正在一旁举彩旗道。

  各位司算走到华林场中,“国子学西斋,一番一射,八筹。一番二射,八筹。”

  “国子学南斋一所,一番一射,六筹。一番二射,九筹。”

  “太学北斋二所,一番一射,七筹。一番二射,六筹。”

  ……

  “四门学北斋二所,一番一射,不中。一番二射,八筹。”

  赵青棋将弓箭交给一旁的执事司礼。

  “顿场停。”

  赵青棋和参与一番的生员起立拱手,“在。”

  “更人?”司正询问在场的各位生员。

  “从命。”赵青棋答道。

  从命便是要换人上场。

  参赛的生员中也有更换人的,几人一队下了场。

  “怎么回事?”元幕拿脚踢踢他。

  赵青棋只是不语,也不似平日嬉皮笑脸。

  “到我了?”时嵬猛地一站。

  “嗯,去吧。”季伏微拍拍她。

  “我很抱歉,一番一射不中。”赵青棋缓缓道。

  时嵬走着走着又返回了。

  “所以,美人师兄今晚要请我们喝酒。”时嵬笑眼弯弯。

  “好啊。”赵青棋看出她是想要安慰他。

  “别给咱们四门学丢脸,我一个人丢了脸面也就罢了。”

  时嵬学着他在射圃的那些话驳道,“反正有斋长和元幕师兄,我和美人师兄只是打打下手,剩下的都是他们的活。”霎是不在意的姿势。

  几句话把几个人都逗乐了。

  “请射礼快开始了。”季伏微笑罢提醒说。

  时嵬只走到半道,场上的司正司礼们手忙脚乱,谁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司正对四面的人宣布,“顿场时间延长半个时辰。”

  时嵬又走回来,懵道,“出了事么?”

  元幕和赵青棋低声私语,没有注意到顿场时间的延长。

  季伏微伸手说,“许是,你不要乱跑,不多时应该就重新开始了。”

  时嵬把手递给他,任由他帮她调整指扣和护臂。

  “这样紧吗?”季伏微轻轻扭动指扣。

  “还好。”

  “不要慌张,也不要轻易被左右的人影响。”他扶正时嵬的护臂。

  见她手指间磨出了薄薄小小的茧子。

  宫里来的品官破天荒地满场跑,也不敢大声喧哗泄了公主的行踪。

  “可在那边找到?”

  “西面都找遍了。”

  “亲眷席位呢?”

  “那里有几位夫人曾经入宫参皇后娘娘的宴,我等一旦过去,没等她们发现殿下,她们就把我们认出来了,免不了打探消息的心思。”

  “老天爷,找不到殿下,我们的脑袋都得落地。”

  “五世子可同来了?”

  “未见五世子踪迹,只有人看见了简渠殿下的身影,虽带了斗笠面纱,可手上的凤凰泪手串世间只此一件,刘大人一眼便认出了。”

  “分头再找。”

  “是。”

  季伏微正和时嵬说话,亲眷席位忽下来一人。

  开口便道,“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