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湛将南清枝安顿在客房中,未说一句就又出去了。
南清枝没想到这少年也不是全十恶不赦之辈,反而有些少年的侠义,便暗叹自己运气也不是全然太坏。
南清枝正想脱了衣衫去包扎伤口,却见门忽然从外推开,楚湛正端着一盆热水进来了。
南清枝手上的动作一顿,喃喃开口:“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楚湛冷哼一声,将铜盆放到木架上,说道:“既要让你再多活一天,你若就这么死了,那我岂不是食言了?
说着楚湛又从怀中取了一个瓷瓶给她:“金创药。”
南清枝默默接过,问道:“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楚湛听她说公子,不由笑了笑,还是说了自己的真名:“楚湛。”
南清枝弱弱点头,楚湛见她这副模样,便说道:“你先包扎伤口,我待会再进来。”说着也不等南清枝应声,便自顾自的出去了。
见他出去后,南清枝才吃力去用帕子沾着热水去洗肩头的伤口,所幸那剑并未伤到经络,只是出血太多,才会提不起力气来。
清理完伤口,将瓷瓶中的药倒在伤口上,皮肤便传来一股清凉之感,又扯了裙底一圈麻布包扎在伤口上,南清枝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下床走了一圈,发现已经微微恢复了些力气,便想着若现在逃出去,直接去找故人,或许正是一个好时机。
只是自己肩上有伤,脸上的面皮也撑不了多久了,正这般想着,楚湛的声音从外响起:“好了没有。”
南清枝稍微收拾了下才说道:“好了。”
楚湛便推了门进来,他见南清枝正坐在床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便走到她跟前去,修长的身形挡住了大半的光线,将南清枝笼罩在他的阴影里。
南清枝见楚湛走到她面前站着,便仰头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楚湛环着手臂,一脸不耐道:“既然你包扎完了,自然是送你回尚书府了。”
南清枝愣了愣,她还没想好要怎么办。
楚湛见她不答,更是不耐烦道:“你到底走不走?”
南清枝想着自己的面皮再过一会便要落了,终于说道:“走吧。”
两人一路出了客栈,刚出大门,楚湛便又一把横抱起她,向着尚书府掠去。
南清枝愣愣躺在楚湛怀中,少年的胸膛清瘦且带着滚烫的热意,让她心中不由一跳,生平第一次被别人这样抱着,竟是说不出的滋味。
到了地方,楚湛将南清枝放到回廊处说道:“还是今日这个时间。”,说完便一声招呼不打,直接转身走了,那道身影极快的跳出高墙,再不见身影。
想着夜里苏依柳的事,南清枝便忙忍着肩膀的痛意回了院中,院中十分安静,阁楼上也安静得很,便没再进去,直接回了自己屋子。
屋内还亮着灯,千色见南清枝进来,忙起了身,问道:“你去哪了?找了你半天也不见个人,只见了个铁壶落在地上,咦……你肩膀处怎么有这么多血迹?”
南清枝走到床前坐下,问道:“小姐好些了么。”
“吃了药就睡下了,夏姐姐和秋姐姐在上面守着的。”
南清枝点点头,侧头去吹熄了油灯,灯一灭,她脸上的面皮便掉了下来,露出另外一张脸来。
千色见南清枝熄了灯,便又躺回床上,说道:“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到底去哪了。”
“我去厨房的路上不小心摔了一跤,被一块尖细的石头刺到了肩膀,然后就晕倒了,等我醒来才发现我在雪中躺着,所以就赶忙回来了。”
千色听了,忙担忧的说道:“那你刚才怎么不说?还熄了灯,我这正好有些治疗外伤的药,我现在便起来给你上药。”说着便起身去拿衣服。
南清枝忙道:“不碍事的,那伤口并不深,在我枕下也有一些外伤药,我正给自己上药呢。”
“那我还是起来点个灯吧。”
南清枝道:“不用的,药膏一抹就好了,现在天冷,屋里也没个火盆,着凉了就不好了。”
千色见南清枝坚持,自己便也安心躺下了,她说道:“幸好你回来了,若你再不回来,我等会定是要去找你的。”
南清枝将特制的清油拿出来,涂抹在面皮上,听见千色的话,不免笑道:“我知道你最好的,若哪日你没回来,我也会去找你的。”
千色转过身,将脸对着南清枝那侧,也笑道:“虽然你来苏府才半月,但我见你第一眼便觉得你亲切,又是个不多话的性子,做事也稳妥,难怪小姐会让你一来便做了她的贴身丫头。”
南清枝在黑暗中将面皮抹好油,放在一边晾着,听了千色的话,笑了笑:“话不多有时的确能讨主子喜欢,但你性子天真,又没有城府,即使话多些,也是讨人喜欢的。”
千色笑道:“姐姐可真会夸人。”又道:“其实有时我觉得你并不像个丫头,反而像个小姐似的,许多丫头干的活你都不会,你再看看你的手,丫头的手哪像你这样的?非但一点茧子都没有,反而白嫩得很,我早想问你了,你以前莫不真是做小姐的?
千色平日里大大咧咧,没想到还注意到了这些,南清枝不由时失笑道:“我之前并不是什么大户小姐,不过是小户之家罢了,只不过父母略有薄产,且又疼爱我,所以我从小的确未做过粗活。”
千色不解道:“那你怎么来做丫头来了?”
“母亲因病去了,父亲不久也去了,后来舅舅便将我接了过去,只不过舅舅好堵,输光了家财,连我父母留下的家财也输光了,后来被债主逼债,就把我卖给了人伢子。”
这一番说辞让千色听了也不免同情,一时间便不知该如何开口,便唏嘘的叹了口气。
南清枝见千色叹气,笑道:“如今能做小姐身边的一等丫头,已是我的福气,千色妹妹不要想太多了,还是快点睡吧。”
千色这才歉意的开口道:“你看我,你受了伤,我还净拉着你讲话,明日你多睡些时候,我自会去和小姐说的。”
南清枝笑道:“好”
两人这才都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