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躺在冰冷的雨水中。天空一片灰暗,细如发丝的雨点打在脸上,又湿又冷。天下雨了。
周围寂静无声。我艰难地站起来,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全被淋湿,看来我躺在这有一会儿了。我抬头看了看面前大楼,黑漆漆的没有半点声响。四层的一间窗子被开了一洞,里面漆黑一片,没有丝毫光亮。
怎么回事?他们把我留在这里走了?不可能!他们不会这样便宜我。
我低头看了一眼刚才被光球打中的胸口,那里的衣服有篮球那么大一块破洞,里面的皮肉已经被烧焦了。
可为什么伤口没有自己愈合?要在平时即使在我失去意识,我的魔力也会帮我自动把伤口治愈的。
我试着运用魔力来修复伤口,可是体内的魔力就像脱了缰的野马,在我身体里四处乱窜,根本不听我的调用。
糟了!我想到那个击中我的光球,那是牧人用德鲁的三尖叉化成的,一定是那东西在扰乱我的魔力。我摸着自己的胸口,上面没有创口。我用意识搜索了我的全身,也没有发现三尖叉的影踪。
一瞬间我忽然全明白了。牧人提炼了三尖叉,他只提取了它的魔力,放弃了他的实体。然后他把它打进了我的身体,导致我无法运用魔力,更无法将它驱除。失去魔力的我,已经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怎么办!怎么办!
我的头嗡嗡作响,心中乱作一团。我从未遇过如此境遇,也从未遇到如此的对手。我喘着粗气,蹲下捧两把雨水泼在脸上,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首先要离开这里。对,先离开这里,然后再想办法恢复我的魔力。
我抬头看了看阴暗的天空,没了魔力想要飞出去是不可能的。没有办法,我踉跄着向大门口走去。
大门依旧紧闭着,可是旁边的角门却被人打开了,欠着一条细缝。
我来到角门前,发现门房里的灯还亮着。透过水渍斑斑的窗子,我看到一个老头儿呆呆地坐在火炕的炕沿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墙角的电视,眼皮眨也不眨。
刚才闹出那么大动静,怎么他这个值夜的还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难道是他没听见?人们怎么也不会找一个聋子来看门吧。
我轻轻地敲了敲窗上的玻璃,那人依旧毫无反应,傻傻地坐在那里,眼睛盯墙角的电视。
我没空多想,步履蹒跚地离开仓库回到了自己的车上。在天快亮的时候回到了住处。回到房间后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身上的伤也让我苦痛难当。
我虽不能运用魔力,但好在身体却还是魔王的身体。等到了天光大亮的时候,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伤口也不再那么疼了。
早饭的时候我看到了刘小风,和原来一样的嬉皮笑脸没个正形。今天是周六,玛丽要睡懒觉的,我一直等到日上三竿才见她从楼上下来。她揉着惺忪的睡眼,刚见到我就开口说道:
“昨天我做梦了,梦见你了。”
“我也是。”我随口说道。可话一出口便觉着不好,忙改口说道,“梦见你生日已经过完了,我也不必送过你什么生日礼物了。”
“嘁!”玛丽不屑地一挥手,然后说道,“真的。我昨天真梦见有人要劫我,然后你跟他们打架去了,特厉害。”
“然后呢?”我问道。
“然后……然后梦就变了,变成别的梦了,我忘了。”玛丽翻着眼睛努力回忆着。
“吃饭吧。”我站起向外走去,“今天你没事吧?我想出去办点事。”
“等等,我有事。等会儿我要去学画。”玛丽嘴里嚼着东西边说。
“那你让刘小风带你去吧,今天的事对我来说很重要。”见到她没事我就放心了,离她的生日还有几天,这段时间我得想办法恢复我的魔力。
“你要干什么去?”玛丽追问道。
“给你准备礼物去。”我说。
“骗人。”玛丽在我身后说。
我没有骗她。如果我能恢复魔力,那就是她最好的生日礼物。
要想祛除我体内的三尖叉的魔力,就要找到一个魔力强大的人,用他的力量来帮助我。而眼下没有比魁斑更合适的人选了。
魁斑说他要独自去调查,不知道他现在在那里。但他有一个特点就是特别怕冷,所以他一定会跑到一个特别热的地方呆着。
城市里最热的地方会在哪儿呢?
炼钢厂早就般走了,所以不能;热电厂离这儿太远,也不能;食堂,不能;烧烤店……算了。
第二天周日的下午,我在城郊的一个砖厂找到了他。当时他正在和一帮人在院里码砖坯,人高马大的他让我从老远就认出来了。
魁斑对于我的出现感到很是意外,因为他丝毫没有觉察到我的魔力波动。
我们在乌烟瘴气的砖厂里找了僻静的地方坐下。我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跟他说了个大概,他听后闷头不语。
当我要他用魔力帮我驱除身体里压制我的三尖叉时,魁斑长叹了一口气。
“老大,对不起,这个我做不到。”魁斑低声说道。
“为什么?”魁斑这么说我感到十分意外,他的魔力之强我是了解的,比我也弱不了多少。他完全有能力帮我把三尖叉的魔力驱除。
“我劝你还是别管这件事了。今天你来了,要不我也正要去找你。”魁斑从兜里掏出一盒抽抽巴巴的烟,取出一根用打火机点上,“这事并不是丢了一个罪灵这么简单。”
“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告诉我。”我问道。
“别问了。现在你最好回火狱去……不,火狱也不要回去了,最好能找个地方躲起来,别让任何人找到你。”魁斑摇着头说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摇着魁斑的肩膀,心中焦急万分。
“这是个阴谋,你被利用了。”魁斑深吸了一口烟,吐出浓浓的烟雾。
“接着说。”我道。
魁斑好像十分犹豫。他猛吸了两口烟,沉默了良久之后才跟下了多大决心似的缓缓说道:
“这段日子我四处找寻线索,也没什么收获。来到上面这么长时间了,我怕火狱里出什么乱子,就回去了一趟。”
“然后呢?”我问道。
“我离开的时候正好经过一个溶洞,那是一个极为僻静的地方。我听见里面有人在小声交谈,我很好奇,于是隐藏身形偷偷去看是什么人在那里。”魁斑缓缓说道。
“是谁?”我急忙问道。
“你猜?”魁斑望向我,眼神中毫无神采,有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