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禹不动声色,对庄头道:“走,带我们去看看。”
庄头拱手问道:“请问大人是……”
田禹双眼望天,没有理他。
燕飞瞪眼道:“我们大人是王爷的仪宾,你小子口口声声是自己人,怎么竟然不认识?莫非你是太子的同党?”
说着话,他将陌刀就亮了出来。
庄头吓了一跳,急忙解释道:“小人不敢,只是随口问问,问问。大人这么高贵的人,哪是小人平时有资格见的。”
仪宾就是亲王女儿的丈夫的封号。
庄头暗自叫苦,秦王有十几个女儿,他一个仪宾都没见过,更不知道这位贵公子是哪位仪宾。
庄头不敢再问,让在一旁,腰弓的像虾米,请田禹一行人进庄。
庄头在前面一路小跑,田禹几个人策马跟在后面,没多会就到了庄子的打谷场。
只见打谷场上粮草堆积成山,有不少武装家丁持刀背弓在巡逻。
田禹换了一幅笑脸,温和地对庄头道:“费了不少周折吧?兄弟们辛苦了!”
这句客套话让庄头浑身的骨头都轻了三两,“不敢说辛苦,自从年前王爷派人来吩咐准备粮草,要求准备一万人马三天的粮草。小人就开始偷偷地收购,加上自家粮店的储备,幸不辱使命。”
田禹转身对一个校尉说道:“你回去禀报王爷,粮草充足,足够津门兵马三天的供应。”
校尉拱手离去。
庄头不以有他,放任校尉疾驰而去。
庄头更开心了,陪着笑脸道:“大人,小人已经命人准备了一些粗陋的酒菜,请大人移贵步,……”
田禹摆摆手,“送这里来吧。”
“这里?大人,这里太简陋了,还是……”庄头还想再劝。
燕飞将陌刀重重顿在地上,“聒噪!”
庄头立刻闭嘴,转头去安排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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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禹一行人上午忙着厮杀,之后就出城,骑马赶路,一直没好好吃顿饭。
虽然庄子在城外,但是鸡鸭鱼肉摆满了一桌子,还有一坛子香气扑鼻的汾酒。
众人一顿大嚼,庄头站在一旁小心伺候。
田禹倒了一碗酒,喝了一口就吐了,“呸!这是刷锅水啊!”
庄头急忙上前赔笑:“爷,这,小人给您换一坛子?”
“来一坛烈酒!”田禹拍桌子喝道。
庄头急忙换了一坛,田禹尝了一口,一股辛辣从喉咙延伸到胃。
田禹满意地点点头,不错,酒精含量很高,是很好的引火物。
“给他们一人来一坛,我们慢慢喝!”田禹命令道。
庄头在一旁陪着笑脸伺候着,看着田禹几个人大口吃肉,却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酒。吃得杯盘狼藉,一碗酒还没喝完,真打算慢慢喝了。
酒足饭饱,火红的太阳已经挂在西边的山上。
田禹对庄头道:“刚才去报信的兄弟还没吃饭,给他包一只鸡,一壶酒。”
庄头急忙吩咐下去。
“还要,给我们一人准备一支火把,我们今晚要赶夜路。”田禹道。
庄头不疑有他,恭维道:“大人辛苦了!”
“都是为了王爷嘛!”酒足饭饱,田禹很好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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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丁送来火把,田禹刚要吩咐众人上马,燕飞突然趴在地上,侧耳凝听。
“有骑兵从东面赶来,大约两千多人。”燕飞说道。
庄头兴奋地说道:“肯定是津门的先锋到了。”
“上马!”田禹喝道。
“燕飞带两个兄弟驱赶庄丁,其余的人,跟着我放火!”田禹吩咐道。
庄头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秦王的女婿为什么要放火?
田禹带着三个校尉,点燃了火把,直奔堆积如山的粮草。
而燕飞则带着两个持长刀的校尉纵马飞驰,刚才吃饭的时候,已经将周围的岗哨看个一清二楚。
不等庄丁反应过来,他们已经策马杀了一圈。庄头更是第一个被砍倒。
这些庄丁不过狐假虎威,装装样子,在庄户面前作威作福还行,一旦遇到燕飞这种杀神就成了软脚虾,虽然燕飞只有两个人,但是他们还是没有反抗的勇气,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四处豕突狼奔。
地面开始颤动,远处烟尘滚滚,粮草堆的火已经燃起。
田禹他们又将烈酒淋在粮草堆,火势迅速蔓延。
回去报信的校尉赶了回来,“公子,大人说知道了。”
田禹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粮草的火势已经起来了,东方隐约可见旗帜,便一挥手“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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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驱马向南,拐了一个大弯,躲过津门的先锋,田禹又带着大家转向东。
燕飞叫道:“公子,走这条路很容易撞见津门的兵。”
“我就是要找他们!”田禹道。
燕飞不知道田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闷头跟在后面。
田禹一边催马前行,一边问回去报信的校尉:“京城的情况怎么样?”
“大人已经解了太子府的围,西山大营彻底倒向秦王,正在攻打西直门和阜成门;丰台大营在观望。皇宫还被秦王的兵围困。”
“太子不是有玉玺吗,给丰台大营下旨了吗?”田禹问道。
“丰台大营不接旨,无论是太子的使者,还是秦王的,都被拒绝进入大营,只要调兵的虎符,可是虎符在皇上手里。”
“太子可有援兵?”田禹问道。
“没有,不过太子的亲兵有五千多人,已经划归大人指挥,据传大臣都在劝太子南狩金陵。”校尉道,“大人让我转告公子,尽快去莱州府,不要在路上耽搁。”
“我伯母她们呢?”田禹最后问道。
“夫人带着田氏族人和家仆,已经从通州码头乘船离开。”
两人说着话,策马拐过一个树林,却迎头撞见一队骑兵,躲避已经来不及了。
田禹大惊,急忙勒住马,仔细打量对方。大约六十人,穿着杂色的衣服,坐骑他已经看到了驮马、骡子和驴。拿的武器更是五花八门,他甚至看到一把钉耙。
田禹放下心来,是地方武装。
对方也慢慢停了下来,但是吵吵嚷嚷,乱作一团。为首的是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大汉,连连喝骂,才勉强整顿了一下队伍。
田禹赶着马慢慢走了过去,大笑道:“可是窦大哥?”
对面的首领也认出了田禹,大笑着催马迎了过来,抱拳道:“田公子!”
燕飞催马上前,笑道:“窦天德,你老小子不是当了县丞吗?怎么带上骑兵了?”
窦天德老脸一红,“啥骑兵,都是一群菜鸟。”
他曾在田禹大伯的帐下当偏将,离开军队后,家里竟然给捐了监生,进了衙门,现在是霸县的县丞。
几个人正在叙旧,窦天德的身后却传来几声响亮的驴叫。
众人哄堂大笑,窦天德老脸通红,急忙转个话题:“田公子,你们这是去哪?”
“秦王反了,我们在附近侦察敌情。”田禹说道。
虽然是旧识,但是田禹并没有打算实话实说。前线作战吃紧,自己却溜去莱州府,像个逃兵。这成了他的难言之隐。
“秦王反了?田大人怎么样?”窦天德惊讶万分。
“大人带兵在京城平叛。窦大哥这是去哪里?”田禹问道。
“最近地面上不太平,就招募了一些良家子,在县城附近转转,震慑一下宵小。”窦天德回道。
田禹眼珠一转,想到了一个主意,便问道:“津门总兵投靠了秦王,正在带兵来的路上,窦大哥可以跟大家一起去狙击他们。”
窦天德面有难色,指着手下说道:“公子,不是我推脱,你看这些怂货,打个顺风仗还行,和正规军硬扛,一个照面就溃了,到时候会误了公子的大事。。”
田禹正色道:“你放心,就是请你们打顺风仗。到时候你们埋伏在远处,看事情可为,你就带兵追杀,不可为就撤退,我绝不为难。”
见窦天德还有些犹豫,燕飞大叫道:“田大人正在京城苦战,你他娘的还犹豫个鸟?”
窦天德对老长官田衡素来敬重,被燕飞这一激,便抱拳道:“那就听公子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