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声大喝,钟不悔不由一个激灵,这才想到自己已然耽搁太久,当下不敢再做犹豫,忙起身小心翼翼地向外走去。只是他毕竟不过十六岁的年纪,又是初次听他人墙脚,心中难免有些七上八下,再被老板这么一催,脚下便不似先前那般稳当,出了房门就匆忙跑过了回廊。
然而就在他行过那聚香阁时,许是因为做贼心虚,竟不小心绊了一下。这一绊不打紧,只是他一个踉跄却撞在转角处的楠木柱子上,正当他抚着额头,心中大声叫痛时,却见那花架上一只白瓷花瓶已经是跃跃欲坠,而便在他伸手欲扶的那一刻,只听“咚”的一声闷响,这只价值三百贯的镇店之宝—前朝大业年间白瓷玉瓶终于不争气地掉落在地。
只是就在钟不悔失声尖叫的那一刻,突然发现花瓶竟然未碎,于是发了半个音的一个“啊”字立刻被他咽了回去,回顾左右无人之后,方才出了转角,往楼梯口跑去,边跑边大声回道:“来了,来了。”心中则一个劲地暗呼侥幸。
然而他哪里知道,就是刚才那一声响,使得他的命运从此为之改变。
当聚香阁里晁衡听到响声如此之近时,即令他再怎么镇定自若,此刻也不禁勃然变色。他所以定下在这处酒楼与对方会面,图的便是老板的谨小慎微,以及其颇为普通的位置,实在不易引人注目。可是,他却万万没料到,自己千算万算仍不免出了岔子。虽然他也未必就能认定那个店小二将自己二人所言听了过去,但所谓不怕万一只怕一万,若当真那般的话,非但二人项上之物得搬家,而自己国家的兴复大计也会受到极大影响。而且一朝不慎,日本会再次成为大唐的敌人,那可是要亡国的啊。他很清楚,无论自己还是宫腾俊,都不会下此重注。
是以,虽则他并不愿在这般时刻多生事端,但为了二人的身家性命以及日本国运,说不得只能多费一番手脚了。当下只听晁衡吹了三声口哨,接着一个身穿灰布长袍瘦削男子便从窗口闪身而出,却是恭恭敬敬地向两人行了礼。
只听晁衡冷然道:“小泽君,我要你在明日太阳升起之前,保证这家酒楼的主人不会说出任何不利我等的话,你可明白?”“大人的意思是……”一副仆人打扮的小泽多摩听他这般说道,便立马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却听晁衡缓缓然道:“如何行事是你的事,我也不来干涉,只是你要知道,一旦泄露,国家不保。所以,‘斩草除根’这话你或者便该学上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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