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铁石心肠
再有两日就是清明节了，先前涟贵妃说要去皇家围场春猎，皇上觉得不妥，可涟贵妃缠闹了许久，皇上终究还是答应了。
“若与祭祖扫墓冲了，就清明过后去呗。在这宫里闷了一年了，好不容易到了草长莺飞的晴好天气，皇上也该出去踏青散散心了。”
“你素来不喜欢这些。年年围猎都抱怨连连，又是嫌弃猎场的草扎人，又是嫌野兔的肉柴，今年怎么突然又张罗着要去了？”
“臣妾一人不喜欢有什么要紧，只要皇上和朝儿，还有其他皇子们开心，臣妾就高兴。”
如此一来，这事便也敲定了。
一时间又是要准备祭祖大典，又是要准备皇上出宫围猎，宫里的内务府忙得人仰马翻。
“你说这春天有什么可猎的，都是些刚下地的畜生崽子，吃又没两块肉，皮毛又没长成，猎来又能干什么使。”
“闭上嘴好好办你的差事。主子们缺那一块肉两张皮子的吗？”
“那你说这好端端的折腾什么。”
“我哪儿知道？左不过是在宫里瞧这四方的天儿闷了，出去寻个乐子呗，快别瞎猜了。”
其实宫里人也纳闷，为何一向娇气的涟贵妃突然主动要去围猎。
往年无论是祭祖还是围猎，诸皇子们都是必须要到场的。
今年内务府犯了难。
围猎也就罢了，他们不知道要不要在祭祖大典上准备平昌王的例。祭祖是孝顺祖宗的大事，按理说平昌王就算囚禁了，也该放出来参加，完事再押回去就好。
可关押王爷这事谁都知道是谢家人主张的。谢家主张，许就是涟贵妃的意思。
涟贵妃执掌后宫有许多年头了，因此内务府谁都不敢出头去问，生怕说错了什么惹祸上身。
可若就这么不声不响地只当没这回事，擅自撤去了平昌王的名头，皇上那头怪罪起来他们也吃罪不起。
内务府大总管叶林这几日愁得寝食难安。
伺候在旁的小内官李忠眼珠子转了三圈儿，小心翼翼地说：“王爷不是还有个儿子吗？”
叶林手一拍：“对啊，这儿子替老子尽孝，天经地义，还是你机灵！”
说着就遣人去平昌王府传了话。
王妃未置可否，只淡淡地说：“王爷不是交代了，让凌妃主理王府，让她拿主意吧。”
凌霄霄接过这个烫手山芋还没个主意，徐美人得了消息，便迫不及待又端起从前的派头来了竹香院。
“我可告诉你，别说是皇家，就是平头百姓那里，这祭祖都是重中之重的大事，耽误了王爷给祖宗尽孝，你吃罪得起吗？”
虽然她的身份品级低微，历来皇家祭祖，所有的同宗血脉按理来说都是要到场的。
可王爷从来不带苍宏凡去，宫里那头也没问过，苍宏凡这个世子不免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了。
这次瞎猫碰上死耗子，再也找不出理由不让苍宏凡去，徐美人势在必得，说话也不再顾及，仿佛他的儿子已经参加了祭祖，光耀了她这个母亲一般。
凌霄霄却有些为难：“你急什么？这去或不去，又不是本妃说了算。”
徐美人冷哼一声：“甭跟我在这踢皮球。王爷说让你掌管王府，你说了不算谁说了算？你就说放不放人去吧，痛快给个话。”
凌霄霄哑然失笑：“这是皇家祭祖，又不是王爷一个人的祖宗，本妃如何说了算？”
徐美人以为凌霄霄这是拿话堵她，大声道：“玉妃的孩子还在肚里未知男女，王爷只有凡儿这么一个儿子。他去不得难道你去？”
凌霄霄虽不知道从前为何王爷不让苍宏凡去，可也能想到必然是事出有因的。且连皇上都没过问过，摆明了就是不能让他去的。
因此凌霄霄不叫徐美人牵着鼻子走，只淡然说：“等本妃着人去宫里问一问，宫里那头答应了，本妃自然不会拦着。”
徐美人见凌霄霄这么说，有些急了，她虽然也不知道宫里那头这次会不会允许，可要是不允，那她就彻底失去这个机会了。
“你就是存心与我过不去！”
凌霄霄不想再与徐美人多费口舌，直言送客，让云琴将她赶了出去。
凌霄霄刚要派人去宫里询问此事，便又有内官来传话。
“皇上说让世子苍宏凡和玉妃娘娘参加此次祭祖，凌妃娘娘随行照顾。”
凌霄霄虽然心中有疑惑，可这次是皇上亲自下的旨意，只能顺从接下来。
“这玉妃到底是什么来头？孩子还没落地，就要去参加祭祖了。”送走传话的内官之后，凌霄霄越想越觉得纳闷，不由歪着头问景念。
“霄霄不如问，自己是什么来头，还没有孩子，就要参加皇家祭祖了。”
凌霄霄一愣，转头看见一如既往温柔笑着的玉婉柔。
“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凌霄霄赶紧站起来扶住她缓缓坐下。
玉妃缓缓坐下后轻轻拍了拍凌霄霄扶着她的手：“想你定是对这事有疑惑，因此来给你解惑了。”
凌霄霄淡淡笑了一下：“我方才那话不是冲你，别误会。”
玉妃还是温柔笑着：“我知道。若换做是我，也会有些困惑。”
凌霄霄看着玉妃，似是猜到了什么：“王爷早就同你交代过？”
“不错。”玉妃点点头。
凌霄霄赌气地低下头：“他怎么不直接和我说。”
玉妃用手点指了一下凌霄霄的额头：“还不是怕你不肯。”
凌霄霄疑惑道：“是婉柔要带着肚里的孩子去祭祀祖宗，我有什么肯不肯的。”
玉妃笑着摇摇头：“怪不得王爷说你铁石心肠。他这般为你着想，你却一点也没察觉。”
凌霄霄更加疑惑了：“为我着想？”
玉妃点点头：“嗯，霄霄仔细想想。”
凌霄霄偏着头想了片刻：“我实在想不出来，与我有关的，不过就是让我去照顾你和世子，这算哪门子为我着想啊，还不是变着法将我往是非堆里扔。”
那样隆重严肃的场合，要照顾一个有孕娇弱的侧妃，还要带上一个调皮胡闹的世子，世子的生母还与她不和，这怎么想都是个棘手的差事。
玉妃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一下凌霄霄的脑袋：“真真是个冷心冷肺的小妮子，王爷这般看重你，竟是白费了一片好心。”
凌霄霄幽怨地看着玉妃：“你倒说说，这怎就是为我着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