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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口琴

  (第二更,求推荐,求收藏,谢谢暖心向智xi和吃鱼的哈士奇xi的打赏。)一行人在风暴潮中有惊无险的航行了两日,已经快出了鄂霍次克海。

  星火号也是真正进入了远洋航行,离最近的大陆都有好几日的路程,这天下午,最后一阵风暴潮终于过去,已经阴翳了两日的海面上终于浮起了太阳。只是海面上仍然残留着风暴过后的迹象,太阳两侧的云碎卷着,像是舒展开来的翅膀,海面上连只海鸟都没有,全是风暴过后的萧索气息。

  金志武用手比划着视野那一头的残阳,回头对李怀宇说道:“一会儿就进了白令海了。换一面旗。”

  李怀宇让人把韩国的太极旗降了下来,换上了俄罗斯的三色旗。

  “不过其实我觉得,没什么必要换旗的。”李怀宇顿了顿,“因为很可能,没人看的清10米外的东西了。”

  “你说灰雾?哪有那么巧,虽然白令海是多发地带,但现在可是冬季。要出现,也是出现在鄂霍次克海,我们现在已经要出鄂霍次克海了。”

  “你就没想过,这场风暴潮的次生灾害吗?”李怀宇耸了耸肩。

  “温差?!!!”金志武身为一名老船长,自然知道一些隐秘的,不为人知的海上灾害原因。

  “没错,因为鄂霍次克海地区受到风暴寒潮的影响气温下降,而白令海因为纬度高没有受到温带气旋带来的寒潮影响,这两片相邻的海域……”

  “因为温差的原因,会形成海雾,又因为是冬季的俄罗斯边境……所以……将形成能见度最低的……灰雾?”

  “完全正确。”李怀宇拍了拍手,一脸赞许。

  “把你那个讨厌的表情收起来。如果你不想我因为被你恶心到,把船撞到暗礁上的话。”

  “大叔的嘴还是这么不讨人喜欢。”李怀宇耸了耸肩膀,走到了金志武身边,看起了他手里正展开的海图。

  “大叔不用看了,我们只要不在灰雾散去之前,航进北冰洋就可以了。我可不想和那些巨型冰川玩碰碰车。”

  “白令海的突起暗礁,可是一片片分布的。”

  “难不倒你吧?这条路,上个世纪往欧洲运经济鱼苗的时候,你们这批人没少跑吧。”

  “这些事,都是谁跟你说的?”

  “不是所有事都密不透风的,安啦金志武大叔,现在美国人都因为你们运去的亚洲鲤鱼头疼,每年举办什么捕杀亚洲鲤鱼的比赛,让亚洲鲤鱼大赛成为了美国历史上第一项屠杀动物,却受表彰的运动,从某种意义上讲,你们可是国民英雄。”

  “这种事,还是不要乱说的好,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也没人来追究当年的事情,无非是人都散开了,他美国政府再手眼通天,也不能知道我们一天拉了多少斤shi吧?”

  “了解。”李怀宇不再说话,他知道有些话题,只能点到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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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无聊啊……”已经是傍晚了,吃过饭的众人坐在甲板上,健谈的水手们讲了这么多天,故事终于都讲个一干二净了。现在再讲,都是些花街酒巷的寻欢之事了,听来也生厌。KBS的工作人员也听够了故事,一行人就这么呆坐在甲板上望着海面。

  李怀宇则依然悠闲地在客房里看着那本没看完的夏目漱石全集。

  当李怀宇正想换第二本的时候,林焕推门进来了。

  “林焕哥你吓我一跳,先敲门啊!”

  “下次注意,怀宇,你会什么乐器吗?”林焕也知道李怀宇当过作词作曲家,也是抱着一点点微弱的希望来询问。

  “口琴,吉他,钢琴,都会一点点。”

  “去甲板上给大家表演几下吧,正好当成节目素材录下来,现在大家都闲得发慌。”

  “OK。”虽然李怀宇很重视自己的这几门手艺,却也没把这当成一件多么神圣的事情,表演性的演奏去取悦水手和并不懂音乐的城里人,在李怀宇这个并不纯粹的音乐家看来,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因为吉他在床底下放着,李怀宇着实懒得去拿,便揣着口琴就出去了。

  李怀宇出去的时候,一行人正坐在甲板上,李怀宇也没去和他们攀谈,只是自顾自的拿着那只深蓝色的布鲁斯口琴立在了甲班最前沿的围栏边。

  海风吹拂着李怀宇散落开的随性碎发,吹起了李怀宇浅棕色的绒皮风衣。李怀宇轻轻拿起了口琴,就在喧闹的甲板上吹了起来。

  只是一声,喧闹的甲板就安静了下来。

  静,静的吓人,只有海浪拍打在船身上的声音,海风吹动旗帜的声音,月光照在阴翳上的声音。

  那一声口琴就像是碧海潮生之外的天上抖落凡间一样,若要真说,水手们和工作人员们,看到了什么,是一座巨大的十字架。

  所有人都注定要背负的人生十字架掉在了星火号的甲板上,肃穆而庄严,却带着一丝丝凄冷。

  C大调奏鸣曲,改编自C大调钢琴奏鸣曲。

  这些人,或许听不出里面的难度和技艺,但听得出那种对于人生来背负十字架踟蹰前行于朝圣道路上的无奈。

  “不要活的精彩,要活的自在。”金志武不懂音乐,但他懂了李怀宇。

  不要活的精彩,要活的自在。这句话,何其适合李怀宇。李怀宇听到了这句话,手轻轻的颤抖了一下。

  李怀宇需要的从来不是同情,而是理解。

  大冒险家,随浪天涯,每一个清晨醒在陌生的无名小镇里,跟着形形色色的镇里形形色色的人一起拥抱太阳,看那些光着脚的小男孩儿们在满是淤水的麦田里跑来跑去,在薄薄的泥土上按下一串串脚印,看老寿星们拄着拐棍,歪歪曲曲的行走在村间的小路上,安详的晒着太阳,看那些和李怀宇同龄的年轻人们一个个为生计为家庭劳累,躬耕在田园间。

  不自在吗?

  对于李怀宇而言,并不自在。也只是精彩人生中的一部分精彩。

  地中海上卷起惊涛骇浪的巨鲸是一种精彩,下过雨的无名小镇的清晨也是一种精彩;北冰洋上高举怒爪咆哮的北极熊是一种精彩,边塞小城黄昏清澈的鸽哨也是一种精彩。都不是,李怀宇的自在。

  李怀宇的自在,早就在三年前就丢掉了。

  有人说,好的爱情是通过一个人看见全世界,坏的爱情是因为一个人放弃全世界。

  李怀宇不想承认自己的爱情,是坏的爱情。

  但还是有什么东西,就那么把李怀宇的心脏撞开了,萌生出了一株小芽。